她嚇了一跳,“你站這裏做什麼?”
王三姐神色凝重道,“剛剛羅家來人報喪,說羅夫人沒了,我正打算叫醒你呢。”
“什麼?”
薛雯臉色大變,“她今早還好好的,怎麼這麼突然?”
“來人說羅夫人是突發心疾。”
王三姐神神叨叨的說。
薛雯心情很糾結,她以爲是自己對羅夫人說的那番話把她嚇到了,可是轉念一想,根本犯不上啊。
就算查出羅夫人夥同安國侯世子夫人收買人證,那也只是個做假證的罪名,再往大了說是栽贓誣陷。
可不管怎麼樣,都罪不致死,最多不過是奪了恭人的封號,連銀錢都不用罰,羅夫人怎麼就想不開呢?
她連忙梳洗了,換了一身素衣去弔喪。
王三姐早僱好了馬車。
往外走的時候,薛雯聽到回家的翰林們邊走邊議論。“皇上今天的脾氣好大。”
“可不是,倒黴的林侍講還被皇上扔的茶盅砸到了腦袋,不過後來皇上賞了御醫給他看診,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聽說是因爲考試作弊的事情。”
“沒錯,就是薛秀才那件事。”
“……”
薛雯腦子有點懵,她心說,翰林們都知道作弊案了,看樣子皇上也應該知道縱火案了。
難道羅夫人是畏罪自殺?
到了羅府大門外,薛雯一下車,就見一個婆子迎上說,“薛娘子請跟老奴來,有人想要見你。”
薛雯皺了皺眉說,“帶路吧!”
她轉頭對王三姐說,“你替我拜祭羅夫人,不必跟來了。”
王三姐很擔心,薛雯輕聲說,“我來的時候有人瞧着,不會有事兒的。”
說完,薛雯跟着那婆子進到後院。
婆子把薛雯領到一處小院,門口站着兩個大丫頭,見到薛雯來,立刻躬身請她進去。
裏面出來一個提着宮燈的侍女,她把薛雯一個人領到屋內,其她人都在院子外面等着。
薛雯進到屋內看到一個穿着靛青色華服的婦人。
那婦人一揮手,侍女便躬身退下,順便還把門給關上了。
薛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先福了一禮,“見過夫人!”
“起來吧,你現在一定很好奇,我究竟是誰。”
婦人說話很爽利,薛雯沒吭聲,只默默的聽她說道,“我就是安國侯世子夫人。”
薛雯還是沒吭聲,只默默的低着頭。
安國侯世子夫人見薛雯一句話都不說,有些心急,“你是不是在想,我爲什麼要見你?”
“民女什麼都不敢想,您若有吩咐,民女只能盡力去做。”
薛雯很現實,這種時候沒辦法逃避,在羅家的地盤上,自己是魚肉爾!
安國侯世子夫人到是沒想到薛雯會這麼回答,她覺得這小丫頭不像是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女孩。
她沉穩而且睿智,一句話,就把自己之前的計劃全打亂了。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兩人都沒說話。
薛雯低着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愛咋咋地!
安國侯世子夫人卻在想,要怎麼說,才能讓這丫頭按自己設計的劇本演戲。
呵呵,我信你個鬼呀!
沒惡意,你連一個外人都不讓我見,就讓人把我帶到這個僻靜的小院來。
這要不是想給我個下馬威,我跟你姓!
薛雯在心裏腹誹着,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也沒說一句話。
安國侯世子夫人感覺自己手裏抓了一隻刺蝟,你硬是不知道該從哪裏下嘴!
她讓薛雯坐下,輕聲說道,“羅夫人突然走了,你也很難過吧?”
薛雯點點頭。
“你雖然不肯說話,可我知道,你心裏什麼都明白,我來見你,其實是希望你幫我一個忙!”
安國侯世子夫人道,“我聽說你有祕折專奏的權利,能把奏摺送到皇上面前,所以才讓人把你帶到我這兒,我希望你能把羅夫人的絕命書呈遞給皇上。”
你這是想要我的命!
薛雯在心裏咆哮,誰告訴你,我有祕折專奏的權利啦?
上次的事情是個意外好不好!
她雖然很生氣,可還是很識時務的問,“東西呢?”
安國侯世子夫人很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你答應了?”
薛雯奇怪道,“我還可以拒絕?”
好吧,安國侯世子夫人雖然覺得薛雯很不靠譜,可她還真是沒辦法回答薛雯的問題。
她也無法理解,薛雯怎麼能這麼平淡的接受自己的要求。
其實薛雯想的很簡單,在這裏等死啊,早點出去才安全!
安國侯世子夫人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遞給薛雯,再三叮囑說,“一定要交到皇上手裏。”
薛雯淡淡說,“我上次是把信交給一個急腳遞的人手裏,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換別人送?”
安國侯世子夫人怔住了,“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我只是想給我爹寄信,誰知道那人會送錯地方?連地址都會看錯,我真服他了。”
薛雯拿着信就往外走。
安國侯世子夫人突然覺得,找薛雯幫忙好像不是個好主意!
她不放心的叫來那個婆子叮囑,“跟着那丫頭,看她是怎麼寄信的。”
那婆子跟在薛雯身後,走出羅府。
薛雯知道有人跟着自己,她也不着急。
走到門口時,王三姐先瞧見她了,迎上來說,“我去叫車!”
薛雯淡定道,“走着回去吧,讓車在後面跟着。”
王三姐很不明白爲什麼有車不坐。
薛雯也沒給她解釋,這是爲了讓人家瞧着自己沒偷看信,並且老老實實的把原件交給天字號密探手裏了!
……
薛雯走到貢院街,身上出了一身臭汗。
街口的急腳遞鋪面已經關了門,從門裏透出昏黃的燈光。
薛雯徑直走過去拍門。
裏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已經打洋了,明天再來。”
“急信,不能等,立刻送出去!”
薛雯說着暗語,門被打開,裏面出來一個全身穿黑色衣服,頭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