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着急回家的考生們呼朋喚友,不是遊山覽寺,就是會文喫酒。
一句話,可勁浪!
第二天一早,趙凌的小廝來到貢院街請李冉去賞花。
李冉拒絕了,他要跟薛雯一起去奴市買人。
之前因爲貪污被抓的官員大多都已經處理了,奴市現在人滿爲患,價格很便宜。
以前買個竈下婢要五十兩銀子,如今三十兩就能買個全竈。
李冉叫了牙紀來問話。
薛雯叮囑了一句,“只要有手藝的,身強力壯的。”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在喊,“薛娘子,可憐可憐我吧,我快死了,賞我一塊席子,別讓野狗把我給吃了!”
她走過去一瞧,竟然是羅繡英以前的老奶孃。
老奶孃眼睛又瞎,身體又弱,根本沒人要,餓得皮包骨頭,只有出氣,沒進氣了。
薛雯當時就心軟了,給了牙紀二十兩銀子說,“把她先帶出來吧,給她買身乾淨的衣服拾掇拾掇,一會兒跟我走。”
牙紀陪笑說,“您肯收留她,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銀子倒是不用出,我讓渾家找兩身舊衣服先給她換洗就是了,有這二十兩銀子,我給您挑兩個伶俐的小丫頭。”
“也行,帶來瞧瞧吧!”
薛雯說完走到老奶孃身邊道,“你先洗個澡,換身衣服,過會兒,我讓牙紀去給你請個好大夫來,別想太多,好好活着吧!”
老奶孃淚流滿面,趴在地上給薛雯磕頭說,“老奴給您添累贅了。”
“別想太多了,我家裏正好缺個上年紀的管事呢。”
薛雯很欣賞老奶孃的忠心,她跟別人不一樣,眼睛雖瞎,可心卻亮堂堂的。
果然,薛雯的話剛說完,老奶孃就磕頭道,“娘子若是信得過老奴,就把春秀買下來,她男人是養馬的,前幾日被人買走了,她樣貌普通,孩子又小沒人肯要,其實她會接生,還會給人看病,飼弄牲口也是一把好手,只是沒人知道罷了。”
薛雯感覺自己撿到了寶,立刻讓人牙子把春秀帶過來。
春秀知道薛雯要把自己全家都買回去,連忙磕頭謝恩,轉頭又謝老奶孃,哭說要不老奶孃幫忙說情,自己一家子就要散了。
薛雯看着她抱着才三歲的小女兒哭,心裏一陣唏噓。
在這個時代做什麼都不要被抄家,那下場可真慘。
李冉這時候也挑了幾個機靈的小廝,年紀都在十四歲上下,也識筆墨,以前是跟着少爺們讀書的,他們的價錢有些貴,最便宜的也得五十兩。
有一個年紀大的,李冉打算讓他給薛崇德做長隨,只是他已經娶了妻,渾家懷着肚子,有六七個月大,哭着求自己不要把他們一家給拆散了。
李冉只好把他娘子也帶了過來。
薛雯看着一堆人說,“還缺個車把式,一個大管家。”
車把式好找,讓春秀把她男人贖回來就行了。
可是想找個忠心的,又會辦事的管家可不容易。
最後,李冉挑了個年紀四十上下,看上去很老實的男人閔昌。
閔昌是鮮卑人,原來的主家是刑部郎中,因爲私放重囚被抄斬,家人被充做官奴,他們這些僕役就被賤賣了。
薛雯對李冉挑的人沒有駁回,等老奶孃拾掇好,就讓牙紀算賬。
牙紀撥弄着算珠說,“一共是四百六十二兩,去掉個零頭,您付四百六十兩就好。”
小廝的價有點貴,不過人家都是識字的,還會擊鼓吹蕭,這個價格很划算。
薛雯拿了銀票付清賬款,牙紀跟李冉去衙門辦契文。
等李冉回來的時候,馬車也租好了,這些僕役們坐上馬車來到貢院街,本來安靜的小院一下子就被擠得滿滿的。
薛雯把衆人聚在一起分派說,“閔管家住外院,你安排小廝們的房間,春秀先管廚房,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問奶孃。”
閔管家讓薛雯給大家賜名。
薛雯只給那幾個小廝按節氣排了順序,幾個大的叫立春,立夏,驚蟄他們三個跟着薛崇德。
立秋,立冬稍小一點,跟着薛衍。
小寒,大寒跟着李冉。
立春的老婆改名叫秋芬,孩子還沒出生,等出生之後,就是奴二代,悲催!
閔昌雖然感覺到薛家底蘊不足,可是看到薛雯安排的井井有條,也不敢多說什麼。
外院的倒座房有很多房間空着,傢俱什麼都要重新置辦,這些事情全都是閔管家安排。
薛崇德對家裏突然出現這麼多陌生人很不習慣。
薛雯把那幾個小廝領到他身邊說,“爹爹,您以後出去會友就帶着他們吧,他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好吧,說白了,這些小廝就是替主人拿雨傘,洗漱盒子,換洗衣服之類的。
薛崇德如今也是舉人老爺級別的人物,哪怕中不了進士,也有機會混一任教諭,該有的排場得擺起來。
薛衍回來後,發現自家多了許多下人,高興的不行,立秋,立冬跟他年紀相當,這等於是給他找了兩個玩伴。
秋芬跟着柳氏做針線。
大家見主家寬和,不是那種苛刻的人家,很快安下心來各司其職。
老奶孃調理了幾天,精神好起來,她有天突然拉住薛雯說,“娘子得聘只貓回來,我總聽到房頂上有老鼠躥來躥去。”
薛雯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房間是不可能有老鼠的,因爲家裏經常投放老鼠藥和老鼠籠子。
那老奶孃聽到的可能是別的什麼聲音。
她笑着說,“好啊,我先打聽着誰家有剛滿月的小貓,找個吉日去聘。”
以前薛徵小,薛雯擔心有寄生蟲所以不讓柳氏養貓兒,狗兒,如今家裏人手多起來,她覺得這些小動物也可以養起來。
李冉聽到薛雯說要養狗,激動的跳起來,“我跟趙凌要只細犬吧,他家的細犬可厲害了,能抓兔子。”
“你覺得好就行。”
薛雯心不在焉的說。
李冉又道,“明天趙凌又約我去賞花,你去不去?”
“不去,家裏還亂糟糟的,好些事情沒辦呢,你自己玩去吧!”
薛雯把日收支賬記完,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別總說我拘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