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疼得快要暈過去，連聲求二人放過。
大寒嘆息道，“做奴才的最忌諱三心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還散播謠言挑唆大爺，沒要你的命已經是爺仁慈了，你要想活命，就大點聲嚎，或許李二公子會憐惜你往日的情誼也說不定。”
立冬知道大寒這些話不過是安慰自己的，遺憾道，“我不該信了他的承諾，現在後悔也遲了，哥哥們給我一個痛快吧。”
“只要活着就不可能痛快，閔管家瞧着呢，你省省吧，別帶累我們！”
小寒可沒大寒那麼好說話，他在立冬斷腿上踩了一腳。
立冬頓時嚎起來，“哥哥別磋磨我，我喊，我喊……”
他疼了一腦門子的冷汗，也顧不得想李昊對他的好了，只大聲喊道，“李公子救命啊，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求你幫我說句話，讓大爺給我個痛快的吧！”
李昊此時還真就在南風館裏。
一衆紈絝正飲酒做樂，突然被這悽慘的哭嚎聲打斷。
大家都知道那個被打斷腿的人，是李昊才勾搭上的孌寵，卻沒想到那人是薛家的僕役。
這種事情可是犯了大忌的。
紈絝們怎麼玩，都不會去招惹別人家的男寵，除非是相互之間轉送，這是條潛規則。
背主的奴才打死無怨，如今立冬只被打斷雙腿，在這羣紈絝看來，罰得並不重。
李昊還沒吭聲，南風館的魏爹爹就進來懇求說，“李公子，那奴才是個拎不清的，要不，您去瞧一眼，說句狠話斷了他的念想吧，他這樣嚷嚷，影響客人的心情，我都不好做生意了。”
李昊有種被人扒光的感覺，尷尬的解釋說，“我沒讓他做什麼，是那個出族子故意磕磣我。”
魏爹爹笑道，“誰家沒幾個糟心的人呢，這事兒還是胳膊折了塞袖子裏吧，常御史每天夜禁前都要從我這門口遛一圈，讓他聽到這些事情，少不得會彈劾令尊管教不嚴。”
李昊一聽他的話，臉色頓時黑得象塗了墨一樣。
他心說：李冉，你好狠，居然用這法子來坑我。
他呆不下去了，在衆人戲謔的眼神中走出去。
南風館的小倌們紛紛讓開路，唯恐避之不及。
就連跟李昊交好的朋友，也覺得羞愧得慌，你勾搭人家禁臠也算了，還編排人家不舉，這真是渣中渣！
李昊走到門口，真想掐死立冬。
立冬見了救星一樣的往李昊身邊爬，“爺，救我！”
“你把主子賣了，還想着主子會救你，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李昊惡狠狠的說，“李冉這是想逼我弄死你呢。”
立冬看到李昊眼中的殺氣，嚇得也顧不得喊疼了，喃喃自語說，“我不想死，爺，我不想死！”
這時，大寒上前一步，拿出一張身契對李昊說，“我家爺說了，要是有人肯出錢買這奴才，就讓我把他身價銀子拿回來，把人放了，不是不給他活路。”
歹毒！
李昊心說，李冉真絕，我要是不買下這奴才，倒是我不仁不義了，可我要是買下這奴才，他做的事情就全都是我的責任。
這不是陰謀，這是妥妥的陽謀！
偏李昊沒得選，比較了一下，他還是忍痛拿了一張銀票給大寒。
李昊要暴走了，只好又掏出一張銀票給大寒。
這一年的零花錢就買個死人回去，糟心透了！
大寒喜滋滋的把銀票收好，然後對立冬說，“可見李公子仁義，你以後再不能三心二意了。”
立冬的眼裏流出寬淚，“哥哥，別丟下我！”
大寒還有些不捨，小寒一把把他拉走，“囉嗦什麼呢，你有這好心，多憐惜一下自己不行嗎？爺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難道你想跟他一樣被打斷腿，再雙倍的價錢賣出去？”
……
禁夜前大寒小寒回來了。
大寒把兩張銀票遞給李冉。
李冉撇嘴笑道，“幹得不錯，去賬房領二兩賞錢你們分了。”
“多謝爺賞賜！”
大寒小寒謝了賞退下。
李冉收起一張銀票，把另一張拿去給薛雯。
“娘子，這次怨我識人不明，不過，我也沒虧錢，立冬的身價銀子算是拿回來了。”
薛雯斜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滿臉喜色，知道他沒喫虧，淡淡的說，“哥哥身邊還缺個人，你明天拿這銀子，再去買個能管事兒的回來。”
“好嘞！”
他興沖沖的洗漱之後，自己上牀歇了。
薛雯悄悄來到隔壁，低聲問老奶孃，“老鼠來了嗎？”
老奶孃小聲道，“早就來了，掌燈的時候就來了。”
“你估摸着，他什麼時辰會走？”
“約摸要到子時，院子裏一絲動靜都沒有的時候，他就走了。”
“那好，勞煩您聽仔細了再歇息。”
“您放心，老奴仔細着呢。”
老奶孃是薛家人形雷達，雖然看不到，可她那耳朵能聽到五十米內的任何異常聲音。
今晚跟以前不同，今晚薛家的房頂上來了兩隻老鼠。
一隻老鼠問，“大人，您怎麼也來了？”
另一隻老鼠回答，“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怎麼可能不來！”
“您不該來。”
“我還是來了。”
“呃……您能不能不把天聊死？”
靜默……
“唉，真是安靜啊！”
“嗯，是挺安靜的。”
“可我討厭安靜。”
“我也討厭安靜。”
“討厭你還來？”
“你要是不來，我肯定不會來。”
一陣沉默之後，另一隻老鼠突然說，“今晚的月亮好像很圓。”
“大人眼神是不是出現幻覺了？今晚沒月亮。”
“哦！我是想起以前的屋頂上是有的。”
“進了天龍衛，就再沒有以前了。”
那隻老鼠黯然離開，只剩下另一隻憂傷的老鼠，拿着一幅畫像坐在屋頂長噓短嘆。
老奶孃熬到三更才睡下。
第二天見到薛凌就說，“母老鼠引來一隻公老鼠，他們說着繞圈子的話，我沒聽明白，就只聽到了什麼來不來，靜不靜的！”
嗯？
薛雯的眼睛瞪得老大，難道方先生的女兒沒死，而是進了天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