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喝,一邊往門口張望,似乎知道李冉會來似的。
當李冉滿身臭汗的騎着馬進到莊子裏時,她放下杯子問道,“你來做什麼?”
李冉看薛雯不想是生氣的樣子,有些疑惑,“我來接你回去啊!”
“我要盯着交糧稅的事情,別咱們揪出了人家的尾巴,倒沒把自己的尾巴收拾好。”
薛雯拍拍身邊的賬冊給李冉看。
李冉鬆了口氣,嬉皮笑臉的下了馬說,“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我的氣,害我白擔心了一天。”
薛雯賞他一個白眼道,“你來的正好,我想着京裏怕是會亂起來,不想趟那渾水,這些日子就不回去,若是族裏有人找你說情,可千萬別應承。”
“我懂,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囑咐一遍又一遍的。”
李冉把馬甩給大寒,讓他牽下去洗刷了餵飽,自己端起薛雯沒喝完的葡萄汁一口喝乾。
“哎呀,真痛快!”
李冉感覺這股涼氣從頭頂流到腳後跟,太舒服了。
他拿過一把蒲扇,一邊扇涼一邊說,“還是你聰明,這裏比在城裏待着舒服多了。”
話頭一轉,“只是我有一同年要辦文會,他不知道打哪兒聽說了你是我娘子,一定要讓你也去呢。”
薛雯滿眼鄙視,這傢伙肯定在人家面前顯擺了,否則哪個會去問他娘子是誰啊。
看到李冉二哈似的搖尾乞憐,她淡淡的說,“去可以,別讓我畫畫,寫詩什麼的。”
“那多沒趣!”
李冉很失望的嘀咕。
薛雯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他腆着臉吹捧說,“誰都知道你的畫價值千金,只畫一幅畫,就一幅?”
“到時候再說吧,這麼熱的天,我未必會去呢。”
薛雯是真不想湊熱鬧,一羣酸儒在一起寫詩作文,那場景想想都覺得恐怖。
但是李冉想出風頭啊,他攛掇薛雯說,“你若是陪我去參加文會,後秋天氣涼了,我帶你去西山打獵怎麼樣?把岳父也叫上。”
這個可以有。
薛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考慮考慮!”
李冉激動的搓手,成了!
薛雯只要說考慮,那八成會答應下來。
他覺得這天也晴啦,心情也好啦,小日子又可以甜甜美美的過活啦!
在莊子上吃了午飯兩人一起回城。
薛雯疑惑的問他,“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侍讀學士會不會把你踢出館。”
“怎麼可能啊,他佈置的功課我一樣都沒落下,你儘管把心放肚子裏吧!”
李冉很驕傲的說。
馬車行至城門口,突然發現城門關得緊緊的。
兩人面面相覷,等問過城門口的守衛,才知道是全城戒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劉公公帶着人滿城抓捕戶部大小官吏,就連戶部尚書都沒逃脫。
薛雯臉色緊張起來,“我爹不會有事吧?”
“你爹纔去了戶部一個月,這種事情與他無關,應該不會有事的。”
李冉只能這麼安慰她。
薛雯急得不行,想拿銀子買通守衛進城。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在城頭上吆喝,“放他們進來。”
兩人擡頭一瞧,巧了,居然是晉王。
他們很好奇晉王怎麼會在這裏?
兩人進到城中沒着急回家,先上到城樓上給晉王道謝。
晉王沒瞧李冉,眼睛直直的盯着薛雯說,“本王倒是小瞧你了,這件事情是你策劃的吧?”
“王爺說的什麼事?”
薛雯裝傻,她纔不會承認是自己出的主意。
“能隨意進入詔獄的只有天龍衛,除了皇親國戚,唯一能使喚天龍衛的人就是你了。”
晉王陰險的盯着薛雯說,“本王說的對是不對?”
“王爺,您別開玩笑,小玖膽子小,萬一嚇哭了,可不好哄!”
李冉擋在薛雯前面,攔住晉王陰鷙的目光說,“天龍衛向來只聽皇上的命令,小玖怎麼可能使喚的動,哈哈哈……”
他尷尬的笑着。
晉王揮手就扇了李冉一耳光,“本王說話的時候,你敢插嘴?”
李冉猝不及防,生受了這一巴掌,半邊臉火辣辣的疼。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轉眼消失不見,平靜的說,“小人知罪,謝王爺賞打!”
薛雯知道李冉有多心高氣傲,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可沒想到爲了維護自己,他竟然忍下了這口氣。
她忍不住握住李冉的手,只感覺他的手冰涼冰涼的,還輕微的顫抖。
“王爺是對我不滿,還是對天龍衛不滿,又或者是對皇上不滿呢?”
薛雯急了,從李冉身後走出來,厲聲質問,“我自問沒能力指使天龍衛做什麼,可我也不否認有天龍衛在暗地裏庇護我,這是皇上吩咐的事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敢說不受嗎?”
李冉看着突然爆發的薛雯,驚訝的嘴都合不攏!
好凶!
原來薛雯發怒的時候是這樣的?
真是太可怕了,她就差沒說,皇上都沒說自己做的不對,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晉王也沒想到薛雯的性格如此剛烈,他只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周圍人們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他本想給李冉一個教訓,卻沒想到薛雯寧肯犯上也要維護他。
好嫉妒啊!
晉王妒火中燒,他一大早聽人稟報說,徐輝犯了夜禁,又私闖民宅,被抓去順天府打了四十板子,兩條腿怕是廢了,頓時急了。
他好不容易養了徐輝這顆棋子,還沒發揮作用,就莫名其妙的被廢掉,好不生氣。
一問才知道徐輝是被李冉算計了。
並且,他籌謀的揭發戶部空印案的事情,又被李濟舟截了胡,哪裏還忍耐得住,恨不能立刻弄死李冉,再馴服薛雯,讓她安安分分的給自己做畫師。
結果呢,自己守了半天,卻看到小夫妻兩個相互護持,動了一個,另一個就張牙舞爪不死不休的樣子。
薛雯見晉王臉色越發難看,便往垛口跑去,邊跑邊說,“你是王爺,我就算是屈死也不敢埋怨,只求王爺饒了我夫君,我寧可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