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可重,太子很害怕,緊張的眼角一斜,剛巧看到硯臺上的缺損,他雖然立刻計上心來說道,“父皇,兒臣冤枉啊!我是因爲不小心把硯臺摔了一個缺口,就讓李庶常拿去修補,並沒有別的意思!”
皇上怔住了,他心裏雖然不是很相信太子的話,但是這個理由確實找得很好。
失手摔了御賜之物雖然有罪,可比起被人說跟下屬有苟且之事要好聽得多,畢竟御賜之物可以修補,而德行有失那太子這輩子都完了。
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楊景道,“太子是國之儲君,就算行爲有失妥當,也不可妄加揣測!”
楊景恨得咬牙,明明只差一點點就把太子給摁死了,他怎麼能想出這麼個理由來?
“皇兄,太子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拿個硯臺也能摔了,這以後若是摔了傳國玉璽可怎麼辦?”
她說完,自覺失言,又趕緊跪下請罪,“容兒冒失了,拿東西這樣的差事自然不會是太子親自做,想必是太子妃要養胎,太子身邊便少了個有心人,纔會出這樣的紕漏,您得給太子物色個細心之人才好。”
皇上明白長公主的意思,她可算是逮着機會膈應太子妃了。
女人啊!
你要麼別惹她,否則就是一輩子的仇,指不定什麼時候,她就出其不意的咬你一口。
他瞥了太子一眼,輕聲說,“長公主說得沒錯,你身邊的確是得有個可心的人。”
皇上轉頭對高澄說,“朕記得宮裏有個姓羅的丫頭不錯,今年也十四了,你讓她收拾收拾去服侍太子吧。”
太子鬆了口氣,他知道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
只是他和楊景一起出宮的時候,各自帶了個宮女回去。
太子沒想到皇上賞給自己的,竟然是被打入冷宮的羅美人。
他心裏很不痛快。
宮裏誰都知道羅美人曾經受過皇上的恩寵,他讓自己把羅美人帶回太子府,就是想要羞辱自己。
羅繡英很會看人眼色,她一見太子陰沉着臉,就知道他顧忌自己曾經受過寵,只好解釋說,“皇上寵我,只是因爲我進獻了連環畫,並沒有你想的那樣。”
她臉上遍佈紅霞。
太子微微一愣,“你說的可是真的?”
“您可以讓嬤嬤差驗,若有一句不實,便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羅繡英在冷宮住的日子久了,氣色並不好,臉上擦的胭脂很濃,可還是難掩那一臉憔悴。
她很着急的想要證明自己。
太子嗯了一聲,握住她的手,送她上了轎子。
她的心跳得飛快。
原以爲此生就在冷宮中生老病死了,卻沒想到皇上會把自己賞賜給太子。
這等於是重生了一回啊!
羅繡英小心翼翼的觀察太子的臉色,感覺他雖然表現的很親近,可實際上卻對自己敬而遠之。
看樣子自己的未來,也未必會一帆風順啊!
她第一時間想到了薛雯,只有薛雯能幫自己在太子府裏立足,可是以她的性情,並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
貢院街薛家
李冉一回到家,薛雯就把晉王討要硯臺的事情告訴他了。
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你膽子可真大,萬一那硯臺是在你手裏摔的,你有幾條命去賠?”
“我哪有那麼蠢,肯定是算計好了才動的手啊。”
薛雯擔心道,“也不知道事情怎樣了,晉王拿着那塊硯臺肯定要大做文章。”
“我讓嚴護衛回太子府打聽去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過來,你用不着擔心。”
李冉攬住她的肩膀說,“太子身邊肯定有晉王安排的人,希望太子得了教訓,以後做事再別這麼冒冒失失的。”
“如果皇上真有那一天,我還是希望太子能順順當當的繼承皇位,畢竟他跟晉王比起來要好太多。”
薛雯的話還沒說完,嚴護衛回來了。
他稟報說,“太子已經回府,他讓小人帶話給您,硯臺的事情到此爲止,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他覺得有一處雕工有瑕疵,委託您找工匠修補。”
“辛苦你了,太子還有其它囑咐嗎?”
“沒了。”
嚴護衛說完退下。
李冉衝着薛雯呵呵一笑,“你摔得倒是巧,太子找的理由也巧,只是晉王這次又要在小賬上給你記一筆了。”
薛雯翻了個白眼,“摔硯臺的人是長公主的使女,護衛是他的心腹,怎麼挑刺都挑不到我頭上!呵呵!”
“看把你能的!”
李冉看着薛雯得意的樣子,很想捏她的臉。
轉過年薛雯就十四歲了,身量再拔高一些,就是大姑娘的樣子了。
他越想心越熱,不知不覺,一股熱流從鼻孔裏流出來。
薛雯一邊笑,一邊拿帕子來給他擦。
結果一陣幽香撲鼻,李冉的鼻血越擦流得越多,惹得薛雯又是一陣嘲笑。
李冉羞惱得跺腳,“你就是我上輩子的冤家,這有什麼好笑的,我可是個正常的爺們!要不是爲了等你,我能被憋成這樣?”
薛雯笑着伸手在臉頰上羞他。
李冉鼻子裏塞着帕子一角,樣子很可笑的追着她撓癢癢,“你還笑?”
薛雯是真忍不住,轉頭嘲諷說,“你現在的樣子像個豬八戒!”
“胡說八道,我是孫悟空,專治你這樣的小妖精!”
兩人正嬉鬧着,大雪突然來稟報說,“太子妃派人送賞賜來了。”
兩人都停住手,薛雯抿了抿散亂的髮髻問,“賞的什麼東西?”
“江南進貢的絲綢和一些新鮮水果。”
大雪認真道,“東西尋常,可是數量卻不少。”
薛雯眉頭微蹙,看着李冉奇怪的說,“這倒是奇怪了,事情都結束了,她幹嘛還給我送禮?”
“去問問不就知道了,若是有事相求,必定是要見了你纔會離開的。”
李冉拉着她的手往花廳走。
還沒進院子,就瞧見薛徵抱着一個半青半紅的蘋果在啃,他身邊站着個老嬤嬤,這人是頭回來,自己還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