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就是想不明白,她爲什麼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去受那個委屈,明明人家只是想要利用她。”
薛雯很不高興的說。
“你以爲別的女人都像你一樣總想擺脫男人?”
李冉不能進屋裏,他搬了一隻躺椅,歪在門外的走廊下,一邊搖一邊說道,“這世間大多數女子還是以夫爲天的,哪怕瞿大郎只是個窮翰林,可想要給他做妾的女人,還是能從城北排到城南,大雪能有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能放過。”
“可妾畢竟不是正妻呀!”
“切!這世道就講究一個門當戶對,她一個奴婢,能有個穩妥的葬身之地就不錯了,還敢肖想什麼?”
李冉不明白薛雯怎麼就不懂視死如生,死無葬身之地,就意味着死後沒有香火供奉,在另外一個世界裏也要繼續受苦。
薛雯也不明白,死了還能想那麼多人,這人們的腦子可真夠愚昧的。
總之,在死後有沒有葬身之地這個問題上,李冉跟薛雯是雞同鴨講,兩人說的完全就不是一碼事兒。
李冉又說,“我辭官了。”
“啊?”
薛雯喫驚道,“好好的,你幹嘛要辭官?”
“不是想撈你出來嗎?”
他眼睛往屋裏一斜,心說,感動吧,這世間,再沒有像我這麼疼愛娘子的好夫君了。
神經病呀!
薛雯真想揍人,“寒窗苦讀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纔有今天,你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李冉嘚瑟道,“我知道你怕悶,真的把你困上三個月,你能把家給拆了。”
我又不是二哈!
薛雯滿頭黑線,“你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
李冉深情道,“我覺得應該帶你出去走走,免得你一直說無聊。”
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碗雞湯,薛雯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她最終還是理智的說,“有了權勢纔有更多的自由,你現在是本末倒置,辭官就不必了。”
“我已經辭了,真辭了。”
皇上趁他打小報告的時候,又動手動腳。
李冉覺得憋屈,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因此,他藉口說願意拿官職來換薛雯的自由。
皇上一怒之下,就準了。
薛雯有些失落,“還能反悔嗎?”
她不甘心道,“不是說,皇上會駁回三次?你才辭了一次,要是皇上不準,你就別堅持了。”
“……”
李冉很想趕緊離開這裏,因爲他已經感覺到薛雯的怒火從屋裏燒到了屋外。
“就算我不當官,我一樣能養你。”
“你拿什麼還我的五萬兩?”
薛雯大聲咆哮。
“你果然還是更在乎銀子,一點都不在乎我!”
李冉一邊抱怨,一邊扛着躺椅溜了。
方霞從房頂上跳下來攔住想要衝出來的薛雯說,“還沒人來傳旨,你還得在屋裏待着。”
薛雯不滿的說。
“你不也是一樣,他肯爲了你的自由放棄官職,你爲什麼還要埋怨他?”
方霞維護李冉說,“這世間肯爲女子犧牲的男人少之又少,你若是不珍惜,早晚會有後悔的一天。”
“我纔不會後悔!”
薛雯嘴硬的嘀咕。
其實她也很感動,只是不滿李冉突然搞心態罷了。
都沒跟自己說一聲就突然辭職,太讓人意外了好不好!
……
第二天,宮裏來人傳新帝口諭,沒說解除她的禁足,只說爲了成全薛雯的孝心,逢初一,十五,可以去城外的白雲觀給家人祈福。
這算是變象的解禁吧。
代價是李冉從五品侍讀學士,直接被貶到不入流的孔目。
孔目沒有品級,等於是圖書管理員之類的雜吏。
李冉對新帝沒把自己一擼到底有些埋怨,因爲他不想待在翰林院忍受羞辱。
薛雯知道他這回真是受委屈了,安慰他說,“要是不想去,就請病假,我請楊太醫想想法子。”
“算了,我要是不去,皇上豈不是覺得我在賭氣,我不但會去,還要很認真的工作纔行。”
李冉笑着對薛雯說,“你放心啦,我不是那麼小心眼兒的人!”
他開開心心的去上班點卯,讓薛雯感覺很難受。
薛雯知道他心高氣傲,如今被貶了官職肯定會被人冷嘲熱諷,“等等!”
李冉悄悄擦乾眼淚,轉頭笑道,“娘子有何吩咐?”
“雖然暑天過了,午時還是會燥熱,我煮了酸梅湯,你帶些去,困了也好提神!”
薛雯讓小雪從庫房裏找出一個琉璃瓶,灌了滿滿一瓶酸梅湯,用銀絲線打的網兜給兜起來給他斜挎在腰間。
李冉眼睛頓時一亮,驚喜道,“娘子,你太聰明瞭!”
無它,銀絲線普通人家也可以用,所以並不違制,只是能用銀絲線編織出來的網兜的,必定不是普通人家,因爲這是宮裏纔有的手藝。
翰林院裏的人再沒見識也該知道,李冉就算被貶了,宮裏也是有人的,想要奚落他的,還是省省吧!
這一刻,李冉的腰也直了,步子也邁大了,走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去翰林院。
纔出門,就趕上沈家被查抄!
梁安人被帶去衙門審問,沈學士看到李冉就想狠狠咬幾口。
可當他看到李冉斜挎着的銀絲網兜的時候,把一肚子話,全都嚥了回去。
李冉被貶了又能怎麼樣,他娘子還跟敏貴妃熱絡着呢。
誰不知道敏貴妃這一胎只要生下皇子,妥妥的能晉後位。
沈學士再怎麼怨恨李冉,也不敢跟他撕破臉皮。
李冉越發炫耀自己的銀絲網兜,時不時的拿出裏面的琉璃瓶,拔出塞子呡一口酸梅湯。
“嗯,太甜,娘子是真心疼我呀,放太多糖了!”
沈學士在一旁暗暗咬牙,你這是在內涵我,還是在內涵我?
其實李冉只是想炫耀薛雯對自己的好而已。
好媳婦誰不想要,問題是,沒那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