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雯很頭疼,皇后娘娘視她爲謀士知己,她又能如何?
甩甩袖子走人這種事情她做不來的,至少看着孩子,她狠不下那個心。
薛崇德被薛雯堵了話頭,只覺得自己沒能耐,掙扎了一輩子,最心疼的女兒還是屈服於現實中。
“都怪爹爹沒用!”
薛崇德很心酸,聲音有些哽咽。
薛雯的心頓時軟下來,“爹爹不用自責,本來這種事情也只有皇上能管,沒有要事兒,我也不想出這莊子一步,您只管放心。”
她從來都不想摻和皇宮內院的爭鬥,如今薛崇德已經做了五品的堂官,多少人從底層做起,一二十年才能走到今天,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她情願宅起來養娃,也不願攪入後宮中的是是非非。
“姑爺沒說什麼?”
薛崇德看着精神萎靡,不停擤着鼻涕的李冉,悄悄問薛雯。
她皺着眉頭說,“李冉也很喜歡這個孩子,有什麼好說的,難不成,您以爲他會因爲我收養了這個孩子,會跟我生分?他喜歡還來不及呢。”
“可是,我聽人說,這孩子是宮裏的。”
薛崇德很擔心的說。
“哼,這種話,您就不該聽,也不該來問。”
薛雯不屑道,“若真是宮裏的孩子,皇上會不管不問?”
“也是!”
薛崇德一臉苦色,“我只是擔心這謠言傳開,皇后的威信就大打折扣,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啊!”
“您想太多了,聽說皇上要召鎮北侯進京呢,以後有的是熱鬧看。”
薛雯忍不住抿嘴一笑。
不怨她多想,李冉提起這事兒,她就覺得京裏要亂上一陣了。
新帝又不傻,再怎麼敬着他外公,也不能養大他的心,縱容他對自己的後宮指手劃腳啊。
楊貴妃的例子在前,他若是不幫着皇后,以後朝中的文武百官,個個都敢指着自己的鼻子罵。
薛崇德對政局不是很敏感,很多事情只有掰碎了跟他講,他才能明白。
小公主的事情,她沒告訴薛崇德真相。
有些事情皇后不提,薛雯也不想提。
就好比她給小公主取名叫含玉,李冉一聽這名字,就知道薛雯在暗示小公主有皇室血統。
只是除了個別人,其他人並不會覺得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同。
這是薛雯的惡趣味,她想讓皇后心裏不自在。
可惜的是,皇后根本沒反應,今天也沒派人送禮。
薛雯覺得她是真的完全放棄這個孩子了。
薛崇德走了沒多久,一個穿黑色衣服的人來到李家莊。
薛雯見到他來,趕緊熱情的招呼,“夜大人有沒有用飯?若是沒有,再開一桌宴席,菜都是現成的。”
“不用麻煩了,我是來傳皇上口諭的。”
他的話一說出口,薛雯立刻跪下接旨。
“朕聞薛氏收養幼女,念其善行,特賜金鳳銜月杖一柄,持此杖,可見君不拜,非必要不可擅用,欽此!”
“臣婦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呼萬歲之後,薛雯覺得新帝還是很有人情味的,至少比皇后要通情達理,他知道自己力量單薄,沒有權利,肯定護不住小公主。
這對薛雯來說也是件好事兒,只是她身上的擔子越發重了,小公主沒事就算了,若是有事,那她肯定脫不了責任。
夜七把身後揹着的長匣交給薛雯,眼裏滿是遺憾,“你好自爲之!”
“多謝夜大人提醒。”
薛雯站起身抱着長匣說,“寶寶叫李含玉,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歡這個名字?”
“皇上什麼也沒說。”
夜七的話裏帶着一絲疏離。
薛雯很遺憾,感覺他是怕跟自己扯上關係了。
他走的時候,目光在院子裏搜尋了一番,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目標,略有些不甘心的轉過身。
可沒想到的是,他剛走出莊子,就見道旁站着一個穿氅衣的女人。
“皇上究竟是什麼意思?”
方霞溫柔的問,“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句實話,老實說,薛丫頭對含玉是真的好,我不想看着她將來被辜負。”
“皇上沒別的意思,他現在必須穩住皇后的地位,小公主一生下來就受委屈,所以他想要補償薛娘子。”
夜七的表情沒有之前那麼冷漠,他討好的看着方霞說,“你好像也很喜歡那孩子!”
“嗯!”
方霞沒有否認,“我這輩子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想收這孩子爲徒。”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方霞是把小公主當自己的孩子來養了。
夜七一聽她這話,微微皺了皺眉,很嚴肅的說,“那你要多小心王家,李冉落水,就是王家故意謀劃的,他們的目的不是讓李冉死掉,而是讓他感染上風寒!”
剩下的話,他不說,方霞也明白了。
“好惡毒的心思,李檢討感染了風寒,很容易過給家人,小公主年幼體弱,若是感染,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方霞很慶幸的說,“好在薛娘子謹慎,李檢討沒發病就不許進後院,也不許跟任何人接觸。”
夜七突然笑了,“他不是給了王家管事回禮嗎?現在王家主子奴才,一半都在養病呢,真是自作自受!”
方霞的八卦心思被撩動了,等夜七一走,她立刻就去王家後院聽牆角。
……
王大人上了年紀,又聽說新帝要把鎮北侯召進京城,急怒之下,他一病不起了。
召了太醫來看診,結果發現他的身體燒得滾燙。
這年頭退熱沒特效藥,只能用冷水冰敷。
沒幾日,他就被病情折磨的瘦脫了形。
同樣一會熱,一會冷的還有王家管事。
王大人的兒子嫌棄他過了病氣給自己老爹,把還在病中的王家管事給趕到了莊子上。
沒到正月十五,王家管事就高燒不退,一命嗚呼了。
王大人的病情也很嚴重,嫺淑妃哭求新帝賜下御醫給他診治,用了好些藥材,纔算保住王大人的命。
王大人的病情剛剛穩定下來,鎮北侯就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