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中午,張縣令又拿了九千兩銀子來。

    這筆錢,李冉全都交給薛雯,做路費也好,採買也好,反正他是不再過問的。

    薛雯沒想到一張名帖能換那麼多錢,很擔心李冉走夜路會不會被人打。

    李冉輕蔑道,“格局小了吧!我不但要高價把名帖賣了,我還要出昨晚上的那口惡氣!”

    “我就知道你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薛雯翻了個白眼,把銀票放進錢匣子裏。

    她不用再擔心這一路的盤纏了,但是得做好再次被襲擊的準備。

    顧侯爺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她真擔心那位要是知道,李冉把王太傅的名貼賣給張縣令,會不會想把他碎屍萬段。

    ……

    顧侯爺現在很後悔,他不該一時衝動就派人去搶小含玉。

    在北方我行我素日子久了,不自覺的就流露出一種匪氣,竟然忘了天子腳下是沒有山賊這種生物的。

    要不是張縣令在被申飭的時候叫屈,大家都沒轉過這道彎來。

    三五個剪道的或許有,一百多個山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御史臺的人在朝堂上極力彈劾,把矛頭指向顧侯爺。

    新帝性子再好,聽說官驛被燒,也是勃然大怒。

    張縣令虧得花了一萬兩銀子拿到王太傅的名帖,求王太傅幫忙說情,他才險險的保住腦袋,否則當時就掉了。

    新帝看得很清楚,這件事情八成的顧侯爺乾的,他的目地也很簡單,他想要南下。

    皇后娘娘跟新帝說過這件事情,但是新帝以王太傅不同意給推拒了。

    事實上,他也不敢讓顧侯爺南下,你都已經掌控了北方的軍隊,還想染指南方,究竟想幹嘛呢?

    顧侯爺處處碰壁,感覺這世上的人個個都在跟他做對,於是他也傲嬌起來,想要把李含玉抱回來自己養。

    這話他跟皇后娘娘說過,皇后娘娘沒同意。

    並且她還特意提醒薛雯,千萬別讓顧侯爺看到小含玉。

    甚至爲了提高薛雯的社會地位,她賞下了金鳳銜月杖,就是爲了在薛雯抵抗不了顧侯爺的壓力時,拿出來拄一拄。

    父女倆個的矛盾就此結下。

    顧侯爺越發的我行我束,甚至在跟下屬的酒宴上,說出心裏的不甘。

    那慫貨居然聽風就是雨,帶着人就假扮山賊出了城。

    蠢的是,他們這些人出入城門都是有記錄的,雖然是喝多了酒闖出來的禍,可事情不能就這麼了結,畢竟死了人的。

    文官與武將扯皮,武將向來是吵不贏的,所以,他們是寧肯動手不想動口。

    顧侯爺理虧,但是咬死了不承認燒驛站的事兒。

    沒錯,驛站是李冉燒的,現在這筆賬要算在顧侯爺的身上。

    他很憋屈。

    “受夠了那羣酸儒的鳥氣,陛下若是覺得這事兒是老臣做的,那就貶了老臣的官職,讓老臣去前鋒營做個老卒吧!”

    顧侯爺聲淚俱下,委屈的不能自已。

    皇后娘娘也心酸,她可憐老父雙鬢都白了還在奔波勞碌,雖然知道老父理虧,還是求新帝饒過他這一回。

    新帝跟皇后娘娘是少年夫妻,曾經共患難過,可是再多的情分也擱不住她三天兩頭的消耗。

    新帝答應了皇后娘娘不再追究這件事情,可條件是顧侯爺得交出兵符。

    這可刺到顧侯爺的心口了,交出兵符等於是要他的命。

    顧侯爺裝病了。

    他人緣還算好,一生病,立刻有不少下屬同僚來探病。

    方霞穿着夜行衣,躺在屋頂上傾聽顧侯爺假惺惺的哼唧。

    這時候進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讓她很熟悉。

    “侯爺千萬要保重身體,山賊襲擊官驛的事情,八成是大興縣令爲了減輕罪責,故意杜撰出來的,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方霞掀開一片瓦片一瞧,那人居然是李濟舟。

    呵,呵,這父子倆又要打擂臺是咋滴?

    方霞八卦起來,她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李濟舟嚴肅道,“倒是立太子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了,等淑妃生下二皇子,大皇子的地位就穩不住了,連帶着皇后娘娘的地位都要動搖。”

    “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只是皇后娘娘性情執拗,始終不肯在皇上面前多提一個字,否則我怎麼會把主意打到小丫頭身上。”

    顧侯爺命人給李濟舟拿凳子坐。

    他發現李濟舟最近對自己很殷勤,看樣子他並不滿足只做個巡關御史。

    他不怕李濟舟有所求,就怕他無所求。

    沒有慾望的人很難掌控住,但是李濟舟有很強烈的慾望,他的野心,甚至連自己都動容。

    顧侯爺喜歡這樣的人,也願意幫忙,只是他對李濟舟拿李冉沒轍很不滿。

    “你臨走之前能來看我,我很欣慰,只是你那兒子疏於管教,還有你那兒媳,簡直是無法無天,此事,你以後還得上點心,哪怕李冉已經出族,他是姓李的,又是李相的孫子,你就有義務教導。”

    “多謝侯爺關愛,有機會我一定好好教訓那個混小子,讓他少給您找麻煩。”

    李濟舟順着顧侯爺的話許諾。

    實際上,李冉根本就不愛跟李濟舟多說一句。

    方霞在屋頂上聽了許久,直到李濟舟離開。

    她以爲再沒有什麼八卦的時候,衛國夫人來了。

    衛國夫人跟顧侯爺不是一般的關係,她進到內室都沒人攔阻。

    她一見顧侯爺就問,“我聽人說你派人去搶孩子了?”

    “誰編排的?簡直是胡說八道。”

    顧侯爺生氣道,“根本沒有的事兒,怎麼傳得滿大街都知道了?”

    “您可千萬別生氣,您要真沒做這事兒,那這事兒肯定是王太傅搞出來的。”

    衛國夫人很自信的說,“能操控御史臺的言論,除了他,我再想不到誰有這種能力。”

    顧侯爺顯然是不喜歡聽人家說王太傅多NB,他嘲諷說,“一個酸儒,只會在背後編排人,簡直是無恥之極。”

    衛國夫人詭異的笑着,“他跟自己的兒媳有一腿呢,您不妨也替他宣揚宣揚?”

    顧侯爺不屑的冷哼一聲,“爺沒那麼下作,你既然知道了這些陰私,那說明王家並非是鐵板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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