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召顧侯爺來詢問。
可她身邊的人說,“皇上正在氣頭上,您現在召顧侯爺進宮,被皇上知道了,說不定會更生氣,還是等皇上心情好的時候再提吧。”
皇后娘娘只能作罷。
她回憶起從前在太子府跟新帝相親相愛的日子,就滿腹哀愁,感覺自己如昨日黃花一般,被新帝嫌棄了。
沒幾天的功夫,皇后娘娘思慮成疾,就下不了牀了。
淑妃娘娘來探病,在皇后娘娘面前百般嘲諷。
皇后娘娘咽不下這口惡氣,於病中拿金簪劃傷淑妃娘娘的臉。
淑妃娘娘受驚後小產。
新帝與皇后娘娘之間的感情消失殆盡!
皇后娘娘寫信給顧侯爺,結果被新帝扣下,她從此再得不到宮外的任何消息。
三月底,薛雯她們的南下行程剛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傳出大皇子病逝的消息。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船破又遇頂頭風啊!
皇后娘娘絕望了。
長春宮漸漸變成了冷宮,她這裏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少。
有門路的都調去了別的宮殿,沒門路的只能苦熬。
管理六宮的權柄落在了剛晉封的周嬪身上。
周嬪對新帝早就死心了,她管理六宮並不攬權,凡事都按舊例辦理。
她偶爾也去探望皇后娘娘,但是對宮外的事情卻是隻字不提。
皇后娘娘遺憾的說,“我當初就不該召你入宮,白賠上了這輩子。”
周嬪安慰她道,“皇上還算念舊情,沒有因爲侯爺的事情遷怒於您,您該想開些。”
皇后臉色慘白,“瑞兒一死,我什麼心思也沒了,要是薛娘子在京多好,我現在就想能見她一面。”
周嬪同情的說,“她現在已經在千里之外了,哪裏回得來,還是別想了吧,免得惹人厭惡。”
“她是早就知道我會有今天,才着急離開京城的吧?”
皇后娘娘此時的腦子很清醒,她難過的說,“薛娘子身上好像有種魔力,她跟誰親近,誰就會走好運,我不該讓她離京啊!好悔!”
新帝此時,就站在門外,他聽得很清楚,皇后娘娘後悔讓薛雯一家離京了。
“梓童想多了,薛家丫頭就是個大管家婆,薛崇德在哪兒,她就跟去哪兒,也不知道誰纔是爹,誰纔是兒。”
他的聲音很溫柔,皇后娘娘一聽到眼淚就滾滾而下。
她是怨的,也恨新帝無情。
可此時新帝來探望她,倒讓她恨不起來,怨不下去了。
“皇上,嬪妾辜負了您的厚望!”
“好好養病,你還年輕,咱們還能再生個兒子,別苦了自己,知道嗎?”
新帝把皇后攬在懷中。
周嬪癟了癟嘴,悄悄退下。
皇后淚如雨下,“嬪妾怕是沒多少日子了。”
“朕會命御醫認真爲你醫治,你會好起來的。”
這就是個安慰的話,新帝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
他其實並不愛皇后,只是兩人婚後相互扶持,皇后處處體諒她,該做的事情全都做得很好,才得了他幾分關心。
其實他是想跟皇后好好過一輩子的,可惜這就是個奢望。
顧侯爺一天比一天狂妄,幾次三番在朝堂上跟御史衝突,甚至揮拳打落人家的牙齒。
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他無法再忍耐顧侯爺。
大皇子去世的時候,新帝準了顧侯爺入宮。
誰知道他竟然想要攻擊淑妃。
淑妃已經傷了臉頰,還沒了孩子,她對皇后是深惡痛絕,言語未免衝撞了些。
然而顧侯爺卻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裝傻充愣的要捏死淑妃。
淑妃嚇得掉進荷花池裏險些淹死。
要不是新帝及時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後來罰了顧侯爺三個月的俸祿,結果顧侯爺出宮之後就跟人說,新帝是卸磨殺驢,虧待了他們顧家。
新帝又是一頓惱怒。
再深的感情也是經不起消磨的。
皇后娘娘對新帝的那點救命之恩,便在顧侯爺的反覆作死過程中,被消磨一空。
新帝這次來,是因爲御醫說皇后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了。
她傷了心脈,就算用最好的藥,也只能再撐一個月。
畢竟是原配夫妻,新帝便想着讓她沒有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
皇后也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她慘淡的笑着對新帝說,“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嗎?”
“怕是你現在最後悔嫁給朕吧!”
新帝的鼻子酸酸的。
皇后抓住他的手,悲傷道,“晟郎,給含玉一個名分好不好,求你了!”
新帝微微一怔,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你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皇后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滿臉欣慰,“都怪我太貪心了,若不是我替換了孩子,爹爹也不敢如此,是我養大了他的心,求你……若是有那麼一天,求你……放過他吧!”
新帝爲難的說,“你求得太多了,這兩件事情,朕只能準你一件。”
他好希望皇后說,只要含玉好就夠了。
可惜的是,皇后黯然說,“放過我爹,求求您!”
新帝心底最後一點憐惜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面無表情,冷冰冰的應了一聲,“好!”
說完,他甩開皇后娘娘的手,站起身向外走去,邊走邊說,“在你的心裏,朕的血脈居然比不上顧侯……”
皇后這才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了。
若是自己憐惜含玉,那新帝的心裏始終會愧疚,當初沒有攔住她換子。
可她終究是選了顧侯爺。
新帝的心涼透了。
皇后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挽回新帝的心,遺憾的把一塊金子吞進肚子裏。
金塊不好咽,她梗着脖子死命往下吞,纔算是把金子吞下去。
沒過片時,她便腹痛難忍,掙扎許久,終於嚥下最後一口氣。
空曠的房間裏沒有一個人,直到該喝藥的時候,纔有宮女進來伺候。
然而,她走到牀邊卻發現皇后已經嚥氣多時,屍體都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