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大家還是選擇了不拿紅利，繼續加碼三期水上項目。
李冉過後悄悄問薛雯，“這麼大的事情，之前你怎麼沒告訴我？”
“告訴你了，你會讓我這麼做嗎？”
薛雯翻了個白眼兒，很認真地問。
“肯定不會啊，太冒險了。”
李冉擔心地說。
薛雯笑道，“連你都覺得很冒險，那別人會怎麼想？”
這話把李冉懟得死死的。
他沒法反駁。
事實上，薛雯要是單獨跟任何一個股東說這件事情，恐怕都會被反對。
因爲海運的風險太高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船隻遇到風浪傾覆可不是件小事，很可能幾年的積蓄一夜之間就化爲泡影。
“其實所有的股東中，只有劉喜的出資是最高的，其他人不過幾萬兩銀子，虧了就虧了，也不是賠不起，大約就等於白折騰了一回。”
她話頭一轉說，“可這事兒要是成了，那每年的利潤可是數以百萬計的，你想想南洋的象牙，香料，黃金，珠玉，寶石！”
薛雯激動地說，“無論什麼東西，只要運回來，立刻就能變成現銀。”
“你不回頭了？”
李冉認命地看着薛雯問。
她斬釘截鐵地回答說，“只要皇上下令開海運，我立刻就組織商隊下南洋去，這一路最怕海盜，我可以請水師幫忙護航，一舉兩得！”
“娘子，我到底是小看你了。”
李冉眉頭微蹙，“想不到你比我看得還遠，都想到水師護航的事情了，難道你想要拓展大梁的海上疆域？”
“我一直覺得顧侯爺辦事太糙，所以想另外開一條路子。”
薛雯道，“與其在窩裏橫，不如出去開疆拓土了。”
她還有句話沒說，外面的世界很大，足夠大梁那些野心家們折騰。
李冉聽完薛雯的話，整個人都不好了，“再說吧，造船也得三年時間，誰知道以後是什麼樣子呢。”
“遲早是要開海的，水師護航順便打海盜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薛雯說完，推了李冉去洗漱。
第二日，她就找到汪公公，讓他幫忙找南京工部專管營造龍船的管事，商量造船的事情。
她這邊還沒商量好具體的細節，淮安那邊就在催促她趕緊回去。
因爲汛期到了，是要開工，還是先停工，得她回去拿主意。
人命的事情爲大，薛雯暫時擱置了造船的事兒，把工程進度再次跟幾個股東彙報了一遍。
薛雯臨走之前，特意去見了夜七一面。
她知道，宴客當晚，會有人把宴席上的事情全都稟報給新帝，而夜七是最清楚結果的人。
她去見夜七，其實就是想知道新帝對這個計劃的態度。
夜七也知道薛雯的目的，直接把皇上親筆回覆的奏摺拿給她看。
其實回批上只寫了一個字，“準！”
也就是說，薛雯的三期項目已經在新帝那裏備了案了。
她很高興所有的計劃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
柳氏告訴二人，薛崇德已經平息了民亂，如今監督漕糧轉運的事情，讓他們不要擔心。
薛雯暗地裏給柳氏留了五百兩銀子。
柳氏不要，薛雯說，做官總要跟人家交際的，禮數上不周，容易被人穿小鞋。
柳氏笑說，“你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鞋大，鞋小他都能穿，沒必要花這些冤枉錢，你若真有心，就給你哥哥尋摸個好姑娘，別像你這麼多事兒的就成。”
薛雯鼓着腮幫子不滿，“我自己的事情都沒弄清白呢，哪裏管得了他，且打聽着吧，總要性格合得來纔行。”
柳氏如今再不是從前的農婦，她心境早就變了，娶低了覺得委屈了薛衍，娶高了又擔心兒子要看岳家臉色。
經過了沈家的那件事情後，柳氏覺得怎麼樣也要給薛衍找個家世，樣貌，性格都比沈小姐強的。
薛雯想着薛衍現在才十七，時間大把的，犯不着定這麼早。
總之，母女兩個又沒說到一起。
薛徵到了開蒙的年紀，薛雯要把他帶回淮安讀書。
柳氏雖然很捨不得小兒子，可最終還是答應了。
薛徵是個哭包，離了娘懷裏就成了一個淚人。
薛雯纔不慣着他，好一頓訓斥才扳過來。
從江寧回淮安的路上，他已經認命了，落到薛雯手裏怎麼掙扎都沒用。
哭得再傷心也沒人搭理。
一連耽擱了十多天，薛雯回到淮安的時候發現路上的行人都很緊張。
原來是朝廷徵發徭役了。
從河運轉海運，之前的糧食要轉庫，這是個煩瑣又耗時耗力的活計。
苦力們不怕沒活幹，可是活太多，時間趕得太急了，苦力們也受不了。
薛徵看着一路上，挑着擔子的，扛着麻包的苦力感慨，“他們好像螞蟻一樣。”
“百姓如螻蟻，每日忙忙碌碌可還是養不活自己一家人，阿徵將來做了官，要對他們好一點，知道嗎？”
薛雯笑着摸摸薛徵的頭。
薛徵癟癟嘴不屑道，“這些事情是他們本來就應該做的，就是因爲他們不聽話，爹爹纔會整日在外面奔波，娘天天夜裏哭，可擔心爹爹會被他們害了。”
呀！
薛雯很驚訝的看着薛徵，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她斟酌道，“百姓們鬧事，是因爲他們要活不下去了，只要爹爹有法子讓他們活下去，他們會感激爹爹的。”
“我不要他們感激，我要爹爹回家，讓天下太平是皇上的事情，與爹爹有什麼相干。”
薛徵說着又掉下金豆子。
“傻話，爹爹可是拿人家俸祿的，端人家的碗就得受人家管，哪能想回家就回家。”
薛雯有些煩躁了。
“姐姐養不活爹爹嗎？你賺那麼多錢，爲什麼還要爹爹端別人家的碗？”
薛徵哭得打嗝。
薛雯被他問得好頭疼，拍了他一下說，“別說是爹爹了，就是你姐夫還不是一樣要端皇家的飯碗？這碗飯雖然不好喫，可這飯碗是金子做的，一般人想端還端不上呢！你矯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