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到薛雯見到若如，才知道西涼國民風與大梁完全不同，她們那邊是女尊男卑的，女人根本不化妝，只有男人才化妝。
西涼國乃西域之國，這次送來的這個若如，是西涼女王的外甥女，她進宮的目的，是爲了敦促新帝開榷場，方便兩國貿易。
西涼國雖然環境惡劣，物資貧乏，但是剛好位於三國交界之地，地理位置優越。
因此，西涼國人大多是買東賣西的商人。
但是，近來北戎侵犯大梁國土，大梁邊境上的各個城市都關閉了榷場。
這對西涼國來說，等於是切斷了她們的活路。
女王不得已，只能挑選出自己的外甥女，進獻給大梁皇帝，以換取交易茶葉，瓷器，絲綢等物資的榷場重開。
若如十八歲，是個很開朗的女孩，按照西涼習俗，她可以娶三個夫君。
可萬萬沒想到，一道王命下來，她就必須遠嫁大梁，一輩子只能伺候一個男人。
她心裏是極不情願的，可是王命難爲，又是爲了國家大義，她只能勉強同意來了。
讓若如驚喜的是，大梁到處都是男人。
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把這些人全都買回去生孩子！
沒錯，西涼缺男人！
因爲連年戰爭，西涼國的男女比例極度失衡，爲了繁衍族羣，西涼國的女人對溫順有禮的大梁人格外推崇。
雖然若如對於自己一輩子只能有一個男人很不滿，可到了京城之後，她還是覺得這裏的環境比西涼好太多，除了沒自由，其它該有的都有。
若如聽說過薛雯的大名，甚至還聽說了先帝對她承諾，讓她一世無淚的事情。
她的反應跟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也是懷疑薛雯是不是先帝的私生女，否則怎麼會對她這麼好呢？
薛雯見她對自己很謙讓，很快就明白，她也把自己當成先帝的私生女了。
好吧，這個梗算是過不去了。
就算她極力辯解，別人也不會相信。
“我沒到大梁之前，就聽姨母說起過你，她還叮囑說，得不得寵不重，重要的是一定要見到你，薛財神纔行。”
若如調皮地吐着舌頭。
薛雯客氣道，“女王陛下謬讚，我不過是厚着臉皮託庇幾位公公的照應，賺點日用開銷罷了，出多入少，看着攤子挺大，可實際上賺不到什麼錢。”
“你少哄我，一艘商船出海回來，利潤何止千萬，我西涼國慣常守着天山南麓，每年收的過境商稅錢，都比不過你一艘船出海的利潤。”
她精明地說道，“我也想買幾艘船，跟着你的船隊出海。”
“你放心，我絕對不是要搶你的生意，只是想把我們西涼產的毛氈，毛毯，天然礦石染料，各色乾果子賣到海外去，從那邊換些香料和象牙。”
若如擔心薛雯不肯答應，又說，“我不會讓你喫虧的，可以按貨物價值給你三成。”
國際貿易是展現一個大國實力的標誌，薛雯雖然很想促成這件事情，可是還得看新帝和朝臣們的意思。
如果只是個別的商販來做點生意，薛雯也不介意幫忙搭橋牽線，可國家間的貿易關係就複雜了，並且她也不知道六部的那些大佬們是怎麼想的。
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想法的人不少，想要說服他們很難。
就算新帝答應了，到朝廷中推行也不容易。
從西涼到泉州好幾千裏的路程，按這個時代的速度，少說得一年多的時間才能走到。
這期間，要喫，要喝，要住宿，戶部的大佬們給不給安排？
安排的標準是什麼？
禮部大佬們要不要拿出一個章程？
但凡通商，遇到劫匪可是常有的事情，商隊出了事情誰負責？
兵部的大佬們會不會閒事兒多？
要是因爲貿易摩擦發生爭執，刑部的大佬們該以什麼標準來斷案？
麻煩的事情忒多了好不好。
並且，這種過境貿易並沒有先例，成了當然好，可萬一不成，可是很影響新帝的威信啊。
薛雯稍一思量，就把這提議給否決了，“這不是錢的事情，你說的事情太大了，我沒辦法答應你。”
若如很喫驚地看着薛雯，咬咬牙說，“若是覺得提成太少，我可以再讓些給你。”
“大梁跟你們西涼沒開榷場，如今北境又形勢危急，沒有戶部的照會，誰敢跟你家做生意？”
薛雯直搖頭。
若如很難過，她從來沒想過薛雯會拒絕她的提議。
商業國家和農耕國家有很大的不同，她們不做生意就沒活路，可大梁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所以，若如根本不能理解有錢賺，薛雯爲什麼要拒絕自己。
若如不懂的事情，徐青鸞懂，她勸道，“這的確不是薛夫人能做主的事情，這是國事，不是私事兒，得朝中大臣同意纔行。”
若如突然頓住，她忘了這裏不是西涼，遇到事情說了算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薛雯又不是名正言順的大長公主，自然是決定不了她所說的那些事情的。
若如冷靜下來，嚴肅地看着薛雯問道，“你的意思呢？我是說，假如我只跟你做生意，你替我把東西運出去，再把我要的東西運回來，這樣，不用麻煩那些大臣了吧？”
轉口貿易啊！
薛雯真服了這小丫頭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紀竟然就這麼厲害，幾句話就切中了要害，實在是難得。
“這事兒可以做，但是必須得拉一個大股東纔行。”
薛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二人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疑惑地問，“誰？”
“當然是皇上啦！”
她認真地說，“你如今是他的嬪妃，你要做任何事情，都得他允許纔可以，所以……”
“不，不，不……我不是他的私有物品，這種事情我可以做主。”
若如很擔心按薛雯說的那樣做，自己就成了新帝的附屬。
薛雯不再捉弄她，止住笑說，“皇上如果不下旨，這件事情還是繞不過六部，你若是真想做成這筆買賣，就只能去求皇上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