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侯爺，我這可是爲您好，府尹大人，您說是嗎？”
李冉不把顧侯爺氣吐血不算完。
順天府尹夾在兩人中間十分爲難，你們兩個吵架，不要衝着我來好不好？
我很無辜啊！
背景板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越發低調，他只希望顧侯爺和李冉不要把戰火燒到他的身上。
顧侯爺知道，自己拖延的時間越久，破綻越多。
他大聲吆喝，“來人！”
鎮北侯府的私兵立刻圍過來。
“本侯要進宮請旨，敢擅闖被焚之地者，殺無赦！”
虎死不倒威，驢死不倒架，顧侯爺沒有半分示弱，反而還氣勢洶洶地要反咬一口。
李冉肯定不能讓他詆譭自己，你進宮我也進宮，反正我是受害人，左鄰右舍可以做證呢。
他打發女護衛回去，把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薛雯，順便治療一下肩傷。
女護衛走了以後，李冉拉着宮裏來的太監說，“我敢打賭，那地下肯定有祕道。”
太監眼眸一緊，訕訕笑道，“李大人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說的是真的，你沒見順天府尹一直都不敢動彈嗎？我家被燒的時候，五城兵馬司動也不動，可是鎮北侯府有事兒，他立刻就來了。”
李冉極力給顧侯爺下眼藥，“按理說，五城兵馬司歸兵部管，顧侯爺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他犯着忌諱也是有的，可如今你也看到了，他竟然連個屁都不敢放，我就納悶了，他到底是誰家的臣子？”
“李大人，這話可誅心了！”
太監也不傻，他聽得出來李冉在貶謫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就算是到了御前，我也照樣這麼說！”
李冉很倔強地說。
太監沒反駁他的話。
他也知道就算新帝聽到李冉這樣抱怨，也只會呵呵一笑撂一邊去。
現在整個大內都是人家娘子在養活，孰輕孰重新帝心裏明鏡似的。
其實李冉跟他說這麼多，並不是想讓他去新帝面前下眼藥，他只是要跟太監一起入宮。
因爲他怕單獨走會被埋伏。
李冉知道顧侯爺的心眼不大，如今已經撕破臉面，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還好一路沒有遇到波折，很順利地就來到宮中。
託了這傳話的太監的福，李冉並沒有久等就被安排到了偏殿。
這時候，李冉纔開始後悔起來。
薛雯此刻肯定在家等他回去喫年夜飯。
小年雖然沒有除夕的夜宴那麼豐盛，可是該有的都會有。
他想喫櫻桃肉，辣子雞丁，鴛鴦火鍋，蒸鱸魚……
想着想着肚子就開始咕嚕起來。
可惜，偏殿並沒有人，他傻傻地坐在那裏後悔不該一時激憤，就跟顧侯爺賭氣來宮裏了。
他心想，皇上此時一定在跟顧侯爺喫年夜飯呢，自己卻要坐冷板凳，真不划算。
李冉算得沒錯，新帝此刻的確拉了顧侯爺一起用膳。
席間，他大談皇后在時，宮宴有多熱鬧。
“朕那時倉促登基，朝中大小事情全憑王太傅做主。”
“皇上言重了，老臣願爲皇上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顧侯爺假惺惺地抹了一下不存在的眼淚。
新帝沒理會他做戲，繼續深情道，“北境局勢不穩，本來應該讓你回去主持大局，可朝廷沒了你不行啊，朕還得倚仗你的虎威，憚壓那些輕視朕的朝臣啊！”
“老臣惶恐！”
顧侯爺感激涕零，一邊抹眼淚，一邊在心裏腹誹：說來說去，也不說怎麼收拾李冉那個混蛋，哼，都是嘴花花，一點實際的都沒有。
新帝斟的酒，顧侯爺是一定要喝完的。
酒勁上來七成，他發覺情況不太妙，宮殿裏服侍的人越來越少了。
他猛然一甩頭，在心裏暗叫糟糕，上了小皇帝的當了。
新帝一直東拉西扯，就是想讓顧侯爺放鬆警惕，等了他醉倒，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然而，讓新帝萬萬沒想到的是，顧侯爺的酒量極好，哪怕是用宮中最烈的酒灌他，他也沒有一絲醉相。
直到顧侯爺發覺情況不妙，站起身時，才隱約露出一絲馬腳。
“老臣不勝酒力，該告辭了。”
他剛要走，就見新帝詭異地笑道，“既然來了，就喫完再走也不遲。”
顧侯爺此時纔回過味兒來，“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局？”
新帝臉上的笑容易斂，淡定道，“多虧你的教導，這些陽奉陰違的招數，朕全都是跟你們學的。”
“老臣在關外還有三十萬甲士，皇上若是苛待老臣，那些人難保會做出驚天之事！”
顧侯爺威脅着。
他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眼神也越來越迷糊，於是一狠心咬破舌尖，讓自己保持着清醒。
“沒有人能威脅朕！”
新帝嚴肅的教訓道，“王太傅不行，你也一樣不行。”
他嘲諷地說，“你以爲你做的事情，朕全都不知道嗎？你剋扣軍餉，結黨營私，構陷同僚，縱火殺人……你所犯的罪行罄竹難書，哪一條都是抄家流放的大罪，要朕給你一一羅列出來嗎？”
顧侯爺知道自己這一回合敗了，新帝要收拾自己了。
他若是不服軟，今晚絕對走不出宮門。
無奈之下，他跪下請求，“還請皇上看在敏兒的份上，給老臣一條活路吧！”
“活路啊……”
新帝一字一句地認真說，“你下令火燒李家馬廄，派人誅殺李家全家的時候，怎麼就沒想想，朕的含玉還在那裏呢？她可是敏兒的嫡親骨血！”
他激憤地咆哮，“虎毒不食子啊！爲了搶奪小含玉，你三番四次截殺薛雯，你當朕是瞎子，聾子，對你所作所爲，全都不知道嗎？”
“顧永忠！你白起了永忠這個名字，朕早就知道你一身反骨，若不是顧惜敏兒的情義，朕早就容不下你了。”
虛僞的面具終於被撕下。
顧侯爺再也不裝了，他站起身來，幾步衝到桌前，抓過一根筷子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紮了一下。
刺痛的感覺，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面色猙獰地對新帝說，“我不想殺你，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