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林老師也是剛來村子裏,來的時候空着手。這些炊具什麼的,都是她拿親戚的接濟,跟鄉親們換的。”

    老村長點點頭,他並不打算偏袒張若薇,畢竟她是城裏人,來支教是拿工資的。

    林秋曼跟張若薇不一樣,她是逃荒過來的,在村子裏教學也沒有工資,只拿公分。

    張若薇總不能白喫白喝白拿林秋曼的東西,身爲領導,他是要幫着唸叨清楚的。

    “那,林老師,你算一下一共多少錢,我拿給你。”張若薇點點頭,心裏卻十分鄙夷小山村裏摳搜的民風。

    “不急,張老師,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林秋曼沉思了片刻:“那你先給我五塊錢吧,你的生活用品和這個月的糧食,都抱在我身上了。”

    “...”張若薇聽到這個數字,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一口水都還沒喝上,就給她要五塊錢?

    “這些事情你們兩個商量着來。”老村長也尷尬的笑了笑,不好在說什麼:“我去催着他們先蓋宿舍。”

    說完,老村長就揹着手,朝着剛來施工的鄉親們走去。

    “張老師,你來的時候帶着票子了嗎?如果你沒錢的話,也可以自己去鄉里供銷社買點糧食回來。”

    林秋曼淡淡的笑了笑,直視着張若薇,一臉不拿到錢不罷休的堅持。

    “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不方便亂跑。”

    張若薇暗罵着林秋曼的貪婪,雖然不情願,卻還是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了五塊錢。

    林秋曼接過錢,滿意的挑了挑眉毛,轉身朝着宿舍走去。

    她不習慣別人亂翻她的東西,整理了一番,纔將張若薇的東西,臨時放在木板牀上。

    張若薇尷尬的站在院子裏,那些蓋房子的鄉親們一直盯着她看個不停,她渾身發毛,覺得很是彆扭,才敲了敲宿舍的門:“林老師,我今天一早就從招待所出來了,現在還沒喫早飯。”

    “鍋裏還有飯,你去喫吧。我先上課了,喫完飯你來幫我盯自習,順便備備課。”

    林秋曼拿了一副有缺口的碗筷,依舊是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滿臉不自然的張若薇,並沒有說任何客套話。

    她叫着沈凌康回教室上課,張若薇則是坐在院子裏喫飯,收拾鍋碗,心裏要多不自在就多不自在。

    如果不是因爲下鄉支教,能拿到高考資格,她纔不會來這種窮鄉僻壤,被當成猴子一樣看來看去。

    “林老師,外面那個是我們的新老師嗎?你以後不教我們了嗎?”

    “林老師,你別走,我們都很喜歡你,我們不想要新老師。”

    林秋曼才走進自習室,好幾個同學探着腦袋,滿臉心急,卻還是坐姿端正的舉着右手,想要開口提問。

    “你們放心,我不走。新老師是來幫我的,以後咱們學校越來越正規,老師也會多起來的。”

    林秋曼很欣慰,跟這些孩子相處不過兩個星期,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就非自己不可...

    想到這裏,她覺得有時候沈凌華的覺悟,還比不上這些小學生呢。

    教室裏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隨後便進入了認真的教學中。

    一上午,有不少家長帶着孩子,拎着書包,搬着小板凳來入學。

    林秋曼熱情的接待新同學,招呼家長,被鄉親們仰仗...

    張若薇就像個學生一樣,被林秋曼安排在自習室裏,整理各年級知識點,編寫試卷...

    “林老師,下午我來上課吧。我在省城那邊也教了兩年學,講課是手到擒來的。”

    中午放學後,張若薇跟着林秋曼來到宿舍,開門見山的討要工作。

    “是呀,省城來的老師,當然有工作經驗了。正是這樣,我覺得你這段時間應該編寫試卷,讓咱們西望村的同學們做做省城的卷子,多好啊。”

    林秋曼努努嘴,斜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看了張若薇一眼。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很是茶裏茶氣的,不過看着張若薇臉上的便祕,還是覺得很過癮。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當初張若薇不就是這樣,把自己糊弄的團團轉嗎?

    “一到五年級的卷子,都讓我一個人編寫?”張若薇啞口無言,林秋曼的話讓她無以反駁。

    聽上去是在誇獎她有經驗...

    “辛苦你了,張老師。”林秋曼點點頭,起身朝着門外走去:“我來做午飯吧,你先去編寫卷子,一會兒叫你喫飯。”

    張若薇跟在林秋曼的身後,心中的火氣聚集在一起,隨時都要爆發。

    “你怎麼還不回家?誰讓你放學逗留在學校的?”

    她一腳踢開了自習室的木門,滿臉的狂躁無處發泄,正好看到坐在自習室裏,呆呆傻傻的小男生,便沒好氣的對着他嚷了一聲。

    “我...”沈凌康正在背誦詠柳,默唸到關鍵時候,被猛的呵斥了一聲。他下意識的站起身,雙手不安的揉着衣角。

    “張老師,你的脾氣可真不小。”

    林秋曼剛剛點着火,往鍋裏放了幾瓢水,還沒往裏面放小米,就聽到張若薇沒好氣的責怪。

    她一個箭步衝了過去,肩膀用力的撞在張若薇身上,直奔沈凌康身邊,柔聲道:“去宿舍學習,省的別人打擾你。”

    沈凌康小心翼翼的拿着課本,不敢從張若薇面前經過,繞過兩行桌子,悄悄地離開了教室。

    林秋曼揚了揚脣,毫不留情的嘲諷着:“我可是聽說省城那邊的孩子金貴的很,張老師平時在學校也都是這麼疾言厲色?”

    “我...我平時講課聲音比較大...”張若薇嚥了咽口水,被林秋曼這樣盯着,她覺得背後一陣陰冷,有些沒底氣。

    這個小男孩是誰?

    林秋曼爲什麼會這麼護着他?她不是一個人逃荒過來的嗎?

    “是嘛?那以後張老師要改改了。這所小學校裏,沒有疾言厲色,同學們也都很聽話,不需要擡高聲音責怪他們。”

    林秋曼一字一頓的叮囑着:“嚴師出高徒這個觀念已經行不通了,師生平等,才能更好地教育學生,知道了嗎,張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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