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林母不識字,看到林父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就更是擔心了。
她知道這封信是從邢市來的,肯定是曼曼那孩子寄回來的。
“她跟着吳建勳私奔了,信上說她要跟西望村的小夥子結婚。
你看看你生養的好閨女,跟那個混蛋過日子去吧,嚯嚯人家小夥子敢什麼?
她這是要把我們老林家的臉,丟到天南海北去啊。”
林父長嘆一口氣,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
之前是林秋曼因爲吳建勳那個男人,不惜讓所有人看笑話,跟人私奔。
她當時走的多堅決,說一輩子都不會在回來。前段時間吳建勳被遣返回來,他也多次站在村口翹首以盼,沒能等到林秋曼回來。
她是真的做到了,永遠不回來...
這纔多久,她就扭頭要嫁給別人...
林家祖上是造了什麼孽,竟然生了這麼個禍害。
現在要回來做什麼?不顧父母的名聲和反對,自己把自己給嫁了。
還有回來的意義嗎?
“吳建勳家裏一窮二白,你是怕閨女受委屈,纔不讓她跟吳建勳來往的。
現在孩子不敢吳建勳來往了,要在西望村落腳了,你又說這樣的話。”
林母不想聽林父說難聽話,這些天她也想了很多。曼曼逃荒沒多久,就能給家裏寄來糧食票子和現金,足夠證明西望村那戶人家過得不錯。
曼曼要是能跟人家過日子,這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畫面嗎?
林父固然生氣,可女兒安家結婚的消息傳來,總比女兒犯了錯誤,要被遣返的消息強吧?
他就是犟得慌,家裏人餓的連樹皮都沒得啃,每天就只能喫一頓飯,他卻死要面子,愣是不讓動林秋曼寄回來的糧食...
林母看着兩個兒子骨瘦如柴的樣子,心裏更是生林父的氣...
“婦人之見。”林父哀嘆了兩聲,眼底是說不出來的情緒:“我老林家,不要她這個女兒,更不要什麼女婿。”
她跟吳建勳兩個人都落戶在西望村,這哪裏是斷了?
這不是擺明要禍害兩個家庭嗎?
想到這裏,林父就更是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林母拿着信,匆匆跑到隔壁屋子裏,讓兩個兒子念給她聽。
“娘,這封信是西望村村幹部寫的。”
“他有沒有說你妹妹這個丈夫爲人怎麼樣?”林母嚥了咽口水,面黃肌瘦,顴骨高高隆起的臉頰上,全是擔心:“吳建勳是不是也在西望村落戶了...”
“說我妹夫叫沈凌華,他們村子裏要開傢俱廠,想讓沈凌華做負責人呢。”
“這...”林母有些受寵若驚,如果林秋曼要嫁的是個普通人,那還好說。
她要是嫁給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不是自己給自己....
“娘,信上還說,他們初十上午出發,差不多傍晚就能到了。”
“現在回個信,能在他們來之前收到嗎?”林母擰着眉頭,擔憂着:“他們不來還好,要是來了,你爹恐怕接受不了,你按照這個地址,給人家回一封信。”
“啊?”
“就寫家中有急事,不方便見外人。”林母咬咬牙,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嫂子,你宿舍的東西都給你搬空了,你的嫁妝也都放在谷家了,你還有什麼安排儘管說。”
沈凌華的幾個哥們,一幫人在新房那邊忙前忙後,一幫人來幫着林秋曼整理房間。
把林秋曼放在宿舍裏的東西,都給搬到了新房那邊。
畢竟新房那邊蓋的明明亮亮,沈凌華的東西也沒多少,顯得很是空蕩。
林秋曼的這些東西,早晚都要搬過去的,乾脆就連夜搬了個乾淨。
村子裏有個習俗,兩個新人在結婚前一天不能見面的。
要不然根本輪不到他們來林秋曼面前轉悠,沈凌華都不知道來多少趟了。
“沒了,你們辛苦了。”林秋曼搖搖頭,轉身將宿舍的房門關好,她拎着一個紅色揹包往外走。
古素貞將手中紮好的整束乾花遞了過去,交代着:“輕拿輕放,明天去接親的時候,一定要讓凌華哥手捧鮮花,單膝下跪,給我姐說山盟海誓纔行。”
“沒問題!老毛華早就把稿子寫好了,正在新房子背稿子呢。”二峯小心翼翼的接過鮮花,許是這兩天因爲婚禮的事情,跟古素貞交往比較多,便壯了膽子,說了一句:“這花真好看,趕明我採一束送給你。”
“你一個大男人,要是會採花那就麻煩啦。”古素貞搖搖頭,說了一句,便跟在林秋曼身後朝着古家走去。
林秋曼看了看古素貞的反應,便知道她的心意了。
她如果很反感二峯的話,那二峯的這句話無疑會被罵。
但是古素貞根本沒有直接拒絕,反而是轉移了話題。
這說明,她並不牴觸二峯送的花,也包括二峯這個人。
“嬸子,這麼晚了,你還在打掃呢?”林秋曼一進門,笑着說了一句。
“明天人多,掃乾淨點。”古母訕訕的笑了笑:“你們快回屋去歇着吧,明天得起大早呢。”
古母想讓林秋曼從古家出嫁,一來是小學校這邊還得上課不方便。
二來也是覺得婚禮的日子,林秋曼身邊沒個親人看着也蕭條。
古母做主,把上夜校的幾個人都邀請了一番,讓她們明天作爲孃家人去送親。
古素貞的兩個嫂子,雖然平日裏跟古母的婆媳關係搞得不怎麼樣。
但是現在畢竟是林秋曼的事情,老村長和村長媳婦都很上心,所以古素貞的兩個嫂子,也很支持林秋曼從谷家出嫁。
這樣一來,以後谷家可就是林秋曼的孃家人了。
林秋曼那麼有本事,往下有好事,肯定會多想着谷家一點的。
“曼曼。”吳建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緩緩從黑暗中走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我們好歹是一個村出來的,你結婚,我肯定要給你送祝福的。”
“你不來給我添堵,就是對我最大的祝福了。”林秋曼停下腳步,寒着一張臉,瞥了瞥吳建勳:“我們雖然是一個村的,可我們沒那麼熟,你的祝福收回去吧,我不要。”
“一個村的,不熟,也能理解。但是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是同事了,我聽說學校的老師都給你隨了禮,我也不能落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