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人走了,我扭頭就跑,我娘想打也打不着。我就等她什麼時候消氣了,什麼時候纔回來。
我跟老丈人第一次見面,他礙於面子,肯定也不會吵你的。到時候你別跟他單獨相處,不給他機會跟你生氣...”
林秋曼茫然的昂頭看着沈凌華如此自信的背影,他的想法確實適用於大部分的家長。
可是她已經讓父母沒了顏面,又從哪裏會礙於面子不生氣呢?
越是靠近村口的地方,道路就越是坑坑窪窪,自行車的速度被迫降了下來,林秋曼看了看四周,準備趁着沒人的時候將麻袋拿出來。
不過村口那塊地裏圍着不少人,林秋曼暫時不敢進入空間。
“咱們村子可好久沒見過自行車了,之前老王家有輛自行車,是換成糧食吧?”
原本在地裏幫忙的鄉親們,看到不遠處朝着這邊騎行的自行車,便都停下忙碌,嚷嚷了起來。
“可不是。在饑荒年能活下去就不錯了,別說什麼自行車了。別管人家了,你趕緊修啊。要是機器修不好,咱們怎麼跟農機站那邊交代啊。”
“隊長,你可真擡舉我。我當初是給生產隊開農機不假,可是我哪裏會修啊。”
一中年男人,顴骨高凸,面色蠟黃,笑起來只露着潔白的牙齒,無奈且又淳樸。
“那這可怎麼辦呢,這讓村長怎麼跟領導交代呢?”這個被稱作隊長的男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蹲坐在了地頭上。
衆人都跟着哀嘆了起來,原本打機井的設備是輪不到他們村子先用的。要是按照正常的排隊順序來說,最起碼要入冬才能輪到他們村子。
老村長也知道村民們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一向正直不阿的他,難得動用關係,拉着老臉去農機站那邊討要了這次機會。
但是他們村子當初受災很嚴重,機井裏的泥沙和石頭太多...還沒開始打井,設備就給弄壞了...
他們把能想到的人都找來試了一遍,十八般武藝都展現了一遍,機器依舊是紋絲不動...
“劉叔!”林秋曼盯着人羣看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沈凌華聞聲,也急忙停下自行車。
“曼曼?”劉隊長逆着太陽光看了好一會兒,看到林秋曼那張白皙漂亮,絲毫沒有受過磨難的臉頰時,他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你不是逃荒去了嗎?”
倒不是想嘲諷人,劉隊長險些就要說她不是跟吳建勳私奔了嗎?
當初她逃荒走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爲是去逃荒了。是吳母隔三差五的鬧上一番,鄉親們才知道原來林秋曼是跟吳建勳一起逃荒去的,這不是私奔是什麼?
他平時就很欣賞林秋曼,人長得好看,學歷也高,將來肯定能找個城裏的婆家。
誰知道她竟然走了這樣的路子,真是可惜。
看到熟人,林秋曼心中忍耐不住悸動着,連連解釋道:“劉叔,這是我的丈夫,我們昨天辦了婚禮,今天回來看看。”
劉隊長一邊打量着沈凌華,一邊接過捲菸,連連點頭。
當初沒鬧饑荒的時候,他們都抽不上捲菸,都是買那種菸草,回來用菸袋鍋抽。要麼就是自己用紙將菸草捲起來...
所以接過沈凌華遞來的這根大前門的捲菸,直接讓他對沈凌華的印象拉滿了。
就算沒有這根捲菸,這個小夥子的長相可比吳建勳那個瘦猴子強多了,一看就能幹!
“好,好得很。快回去吧,你爹孃肯定等不及了。”劉隊長雖然有點疑惑,林秋曼明明是跟吳建勳一起逃荒走的...
但是吳建勳那家人是真的不行,這姑娘能想開找個好人家安定下來,那林家那邊往下在村裏面也能擡得起頭來了。
“別,你們別說話。”人羣中有一個人拍了拍腦袋,用力的思考着:“剛剛你們忙着下去挖井,我好像看到有人拉着板車往鄉里跑了,跟着的那個人像是你娘,但是我沒看那麼清楚,你們快回家看看吧。”
“呀!之前吳家那娘們還在林家門前喊罵呢,那時候建業叔的臉色就不是很好。”
“吳家那娘們就跟瘋狗一樣,隔三差五的喊罵着。要是把建業叔氣到了,得給她要錢治病!”
林秋曼轉身看了看沈凌華,兩人二話不說就跟衆人告別,將自行車留在原地,快速的朝着村子裏狂奔。
畢竟村子裏的街道更是高低不平,自行車的車速可能真的沒有奔跑來的快。
“花奶奶,我家裏怎麼沒人?是誰不舒服了嗎?”大老遠就看到家門緊閉,林秋曼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曼曼?你這孩子總算回來了。你爹中風了,直接去縣裏醫院了,你們趕緊找過去吧。”花奶奶守在林家門外,就是爲了等林秋曼。
林家人去醫院之前,春達那孩子專門跑過來說了一聲,讓她在這裏等着林秋曼。
“爹...”林秋曼的雙腿瞬間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到連轉身都沒有力氣。
“我們去醫院。”沈凌華就站在她身邊,直接將她放在後背上,快速的朝着村外走去。
“三哥...都怪我...”
林秋曼自以爲重生一世,沈凌華和康康的悲劇被改寫,父母那邊的憤怒,她也能協調好。
卻沒想到她改變了別人的命運,父親也因此受到了傷害。
前世,她嫁給沈凌華之後,根本不想跟着兩個妯娌摻和家務事,沒有跟沈父鬧僵,沈父自然也不會想到給父親寫信告狀。
父親雖然一直不肯原諒她,但他沒有被氣到中風。他的一生因爲她被沾染了污點,但是他至少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自從災荒來了之後,父親爲了讓家裏人多喫點,他總是餓着肚子,身體一直不好。
一定是沈父的那封信,刺激到了他,她還是來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