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就守在林父身邊,很清楚的聽到他發出留的聲調來,興奮的站起身。

    “爹,你們每人都有兩套新衣服,還有一大批布料呢,不用留着穿。

    我還給您買了一雙皮鞋,一條皮帶,等您站起來,換上新衣服,更是領導的樣子了。”

    林秋曼覺得一瓶液體才輸了二分之一,林父的狀態就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能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來。

    忍不住興奮的一一介紹着,沈凌華將麻袋拖到林父身邊,將帶回來的糧食也好,禮物也好,一一介紹給林父。

    經歷了整整一年饑荒,從沒喫過一頓飽飯的林父來說,大把大把的糧食比什麼藥都管用。

    他喫力的揚了揚手指頭,胳膊也能緩緩的摸索着。

    “他爹,你摸摸這些糧食。足夠咱們一家人熬過饑荒,要是咱們省着點喫,剩下的糧食,還能給春偉娶個媳婦呢。”林母看着漸漸好轉的林父,又哭又笑的向他解釋着:“你快點站起來,咱們回去就能張羅,搞不好明年你就能做爺爺了。”

    “鬧...”林父摸了摸放在他手邊的白麪袋子,想要咧嘴笑,不過控制不了面部表情,只能眯了眯眼。

    林母心疼的替林父揉了揉臉頰,低聲道:“是你在跟我們鬧,我們誰敢跟你鬧啊?”

    林母很清楚,這一年來,林父的身體差,除了餓肚子的原因,更是因爲生悶氣。

    春偉的未婚妻外出逃荒,他們這個婆家眼睜睜的看着,卻無能爲力。

    這讓林父這個性格本身就很要強的人,有苦說不出。

    所以林秋曼跟吳建勳外出逃荒時,林父特別的反常和暴躁,雖然有一部分是因爲擔心林秋曼,恨鐵不成鋼。

    但是更多的氣憤,是在氣他自己,是被饑荒給逼出來的...

    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有糧食吃了,姑娘回來了,還帶着這麼好的姑爺,多好的事啊。

    林秋曼和沈凌華沒有打擾林母跟林父聊天,他們輕聲走出病房,來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

    林秋曼將腦袋靠在沈凌華的肩膀上,她閉上全是疲憊的眸子,卻依舊沒辦法放鬆下來。

    看着一向雄壯的父親,那麼無助的躺在病牀上,她心疼的要命...

    “林老師,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沈凌華能感受到林秋曼渾身的顫抖,從得知林父病倒之後,她的身體一直都在顫抖...

    他不是神醫,沒辦法替林父治療病症。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林秋曼,畢竟殘酷的事實擺在這裏,一些蒼白無力的安慰,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三哥,你說。”林滿芙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吐出來,才睜開眼睛,側着腦袋看着沈凌華的下頜。

    “等爹出院之後,我想把他們都接到西望村去住。”

    林秋曼顫抖的身體,瞬間微怔,她站直身體,凝視着沈凌華,還沒開口...

    “他們是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我們就算把糧食留下來,在這種環境下,他們依舊捨不得喫穿,不利於養病。”

    就算他們留下了足夠多的糧食,在所有人都餓紅了眼睛的時候,自然就把目光看向了林家的糧食。

    林父身體不適,林母又是個女人,林春偉爲人也很斯文,再加上聽林母說起林秋曼的奶奶和大伯孃。

    沈凌華覺得那些人要是上門來討要糧食,不但會影響林父養病,只怕會令林父的病情更嚴重吧。

    “謝謝你,三哥。”林秋曼看着林父的病情,根據眼下的恢復情況來說,他短時間是不能下牀和說話的。

    不親眼看着父親好起來,她又怎麼能放心的離開呢?

    她也想着把家裏人都接到西望村去住,儘管知道沈凌華一定會同意...

    不過現在聽到沈凌華主動提起這件事,她心裏無比的動容。

    “咋還用上謝謝這兩個字了?我們之間竟然這麼客氣了?”沈凌華大手一揮將林秋曼攬進懷裏,埋怨着:“林老師,你這是把我當外人了。”

    “我是真的很感謝,你能陪在我的身邊。”林秋曼搖搖頭:“如果沒有你,我肯定堅持不下去。”

    林秋曼苦澀的自嘲着,有誰重生之後,還能把日子過得這麼糟心?

    如果她的重生,沒能改變沈凌華的人生,還讓父親跟着中了風,她或許早就沒了活下去的意義了。

    ...

    吳家父母扒火車來到邢市地區,等他們一趟趟倒車來到鄉里衛生院時,已經是深夜了。

    在護士站詢問了吳建勳的病情和所需要的花銷。得知他的腿至少要休養兩到三個月,才能下牀...

    雖然衛生室這邊沒對吳建勳展開治療,可住在病房裏兩天的時間,也產生了一筆住院費,需要繳納。

    家裏一共三個兒子,條件本身就很苛刻。當初他們供着吳建勳讀書,已經盡到了做父母的職責,但是吳建勳外出逃荒之後,連着給家裏添麻煩,他們是真的負擔不起,有心無力啊。

    “他爹,這可怎麼辦呢?別說幾塊錢的住院費了,我們身上就幾毛錢,要不然我們回去吧?讓他自生自滅吧。”

    吳母扯着吳父的胳膊往外走,生怕驚擾護士來給他們要錢。

    吳父長嘆一口氣,看着漆黑一片的走廊,沉默了片刻:“把他帶回去吧,死也要死在咱們家裏。”

    “他爹,你有錢交住院費嗎?”吳母忍不住哭喊着,人都快餓死了,哪裏還能兼顧這麼多?

    “不是我狠心,是我們的真的沒錢啊。把他帶回去,看着他病死?”吳母擺擺手,一臉堅決的哼了一聲:“我就不信,這裏的醫生能這麼狠心,不給病人治病,活生生讓病人等死。”

    “叔,嬸,你們是建勳的家人?”

    張若薇從黑暗中走來,將兩人的對話聽得很清楚。正是因爲吳家父母的狠心,所以她才忍不住站了出來。

    “你是誰?”吳母上下打量着張若薇,不清楚她是跟自己兒子偷情的老師,還是劉家的孫女...

    “建勳手裏有五十塊錢,你們出面給他簡單的做個治療,把他帶回去養傷吧,他很有才華和理想,將來有一天,他一定能帶着你們過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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