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你看我爹孃他們現在這麼開心。他們之前因爲我擔心受怕了好幾個月。現在好不容易能安穩下來了,我要是告訴他們,他們只怕會永遠...”

    從孟家父母下火車到現在不過幾個小時,孟玉芳已經無數次聽到母親自責。

    孟母和孟父都覺得他們做父母的沒本事,纔會讓孟玉芳一個姑娘家家的來逃荒,顛沛流離,受這麼多的罪。

    他們此時已經夠自責了,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被囚禁,被困在地窖裏像個瘋子一樣,差點被折磨死...

    這要他們如何接受。

    “我是覺得這件事情從你嘴裏說出來,要比他們從別人嘴裏聽說的好。”林秋曼知道孟玉芳的經歷是瞞不住的,孟家父母早晚會知道...

    “那讓他們先休息兩天,過幾天好日子。”孟玉芳也知道林秋曼的擔心,但是她看着笑的如此開懷的父母,暫時不想狠心的去給他們增添傷悲。

    不過這一切還是脫離了孟玉芳的想象。

    他們一行人剛回到西望村,跟老太太見過面,纔剛剛將行李放在房間裏,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迷朋娘和幾個婦人上了門。

    孟玉芳也能感受出來韓迷朋對她是不一樣的,男女之間本身就是這麼一回事。

    他對自己這麼用心,肯定不是因爲熱心腸,他是想跟自己結婚的...

    可是她這副身體早已經是殘花敗柳,在地窖裏被折磨了那麼久,她不僅髒得很,只怕身體上早就落了病根,再也沒辦法生育了。

    韓迷朋對她這麼好,她怎麼能欺騙他?

    送走韓迷朋娘和幾個婦人之後,孟母便一臉尊敬的坐在老太太旁邊。

    “嬸子,我們第一天來西望村,也沒見過迷朋,更不知道村子裏的情況。您是村子裏的老人了,您給我們說道說道,迷朋這孩子怎麼樣?”

    孟母也是處於尊敬,孟玉芳既然過繼成了老太太的孫女,又是在西望村常住,那孟玉芳的婚事自然得讓老太太做主。

    再加上他們也不是很清楚西望村的一切,只是覺得韓迷朋娘挺懂禮貌,說話方面也都是個爽快人,所以心裏還算是滿意。

    孟玉芳是逃荒過來的,能在西望村找個婆家,那自然是好事。將來也不至於她一個人守着老太太了。

    “玉芳清楚,她剛搬進來的時候,都是迷朋忙前忙後的幫着收拾屋子和院子。”老太太一句話便足夠表明她對這樁婚事的肯定。

    “玉芳這孩子也沒顧上跟我們仔細說道。”孟母聽到了肯定的答案,滿意的笑了笑:“嬸子您說迷朋這孩子不錯,那他人肯定錯不了,等她們再來的時候,咱們也能給人家個說法了。”

    “娘,奶奶。迷朋娘上門來我也不知情。我不打算嫁人,一會兒我就去衛生室跟迷朋說一聲,以後讓他娘別來了。”

    孟玉芳將兩個弟弟和父親安置在一個屋子裏,將孟母的東西拿到了她的房間裏,聽到孟母正在跟老太太聊她的婚事,鼓起勇氣走了進來。

    “你這閨女,你奶奶都說迷朋那孩子不錯了,你不嫁人,是打算當老姑娘?”孟母無奈的笑了笑。

    “我配不上迷朋,我不想禍害人家。”

    孟玉芳也知道韓迷朋的條件好,別的不說,他是村衛生室的衛生員這個身份,已經是鐵飯碗了。

    林秋曼也說過,韓迷朋在基層待上幾年,等政策好起來,調到鄉里縣城或者市區醫院都是有可能的。

    “這是說什麼呢?大老遠都聽到了。”林秋曼抱着一包袱衣服往裏走,打斷了孟玉芳接下來要說的話,笑道:“他們兩個跟春達身高差不多,我之前給春達準備衣服的時候,多準備了兩件。”

    說着,她將包袱遞給了孟玉芳,提醒着:“裏面還有我爹的衣服,你快拿過去讓他們試試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你幫他們改動改動。”

    “曼曼...”孟玉芳接過包袱,一臉猶豫的看着林秋曼。

    “我來跟嬸子和奶奶聊聊,你去吧。”林秋曼也知道讓孟玉芳親口將她好不容易纔釋懷的傷疤揭開,會很殘忍...

    孟玉芳雙眼含淚的看了看林秋曼,下一秒便打定主意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孟母和老太太看着兩人用眼神交流,不停的打啞謎,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都一臉好奇的昂着頭。

    “嬸子,迷朋是凌華的好朋友,性格沉穩,也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他確實很優秀,他喜歡玉芳這件事,我們都能看出來。”

    林秋曼找了個板凳坐在一旁,解釋着:“玉芳能跟迷朋結婚,是好事。但是有件事情,我覺得應該讓迷朋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還想跟玉芳結婚,皆大歡喜。如果他知道了,不想跟玉芳結婚,他也不是壞人。”

    “曼曼,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事情啊?”孟母整個人已經坐不住了,一臉凝重的催促着:“你快點解釋解釋,我這心慌的不行。”

    林秋曼將孟玉芳被囚禁了三個月這件事,言簡意賅的講了一遍。

    一開始,孟母聞聲只是笑着搖搖頭,覺得林秋曼這個玩笑開大了。可後來看着林秋曼臉上的心疼,知道林秋曼的性格也沉穩,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瞬間,她繃不住了。站起身衝進一旁的房間,將孟玉芳抱在懷裏,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餓死我這個當孃的,我也不能讓我閨女去...”孟母心裏悔恨無比,心口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樣,恨不得一頭撞死。

    “娘,都過去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孟玉芳笑着哭,不停的搖頭,安慰着孟母。

    孟父和兩個弟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着抱在一起的娘倆哭的這麼傷心,他們也都跟着勸了兩聲。

    林秋曼跟老太太坐在大屋裏,聽着隔壁房間裏剛開始只有兩個女人的哭聲,到後面又有了男人沉重悲哀的嗚咽聲,也都忍不住跟着紅了眼眶。

    “玉芳這孩子,平時笑的那麼開心,也真是爲難她了。”老太太擦了擦眼淚,一臉堅定的說着:“毛三和趙芝欒也不能就這麼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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