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殺出來的所謂親人,要破壞他得之不易的幸福,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這一輩子,如果說非要有一個人會讓他無條件的妥協,那只有林淺淺一個人。
這趟警局走的,讓他鬱悶。
想喝一杯的他,拿起手機,給燕傑打了個電話。
電話被接起,他言:“在哪兒呢?”
“在家。”腔調裏都是喃喃的睡意。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
“有事啊?”
“心情不好,陪我喝點。”傅淮深看了眼時間。
這個點還可以喝幾個小時,耽擱不了回家,挨不了媳婦的罵。
“這才幾點啊,就喝酒,不會是跟老婆吵架了吧?”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麻利的起牀,老地方見。”
燕傑在和傅淮深的約會上,從來沒有失過約。
一是他本來就是守時守信的性格,二是,他與傅淮深隨着年紀越來越大,各忙各的,相聚在一起的時間很少。
大家現在面臨的事情很多,每天都過着緊張的生活,能在一起輕鬆一下,實屬不易。
“你最近在忙什麼?去海城了?”傅淮深端着酒杯,透過杯中搖曳的液體,看向對面的男人。
燕傑提起這個,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革命尚未成功,我還需要努力啊。”
“追個女人這麼費勁,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和林淺淺鬧誤會的時候,不也費勁巴拉的,再說了,我和她之間的問題比你和林淺淺要嚴重,我還有個隻手遮天的爸。”
傅淮深太瞭解燕家了,燕傑的父親燕南山和他的父親傅建業當年也是一起長大的,從他記事起,燕南山那脾氣跟自己的父親就是天壤之別。
一個是說一不二,一個是溫潤儒雅。
在那樣的環境裏,燕傑的人生幾乎沒有主導權,即便是他有自己的想法,最後也被迫按燕南山的安排來。
這就是燕傑心裏一直不痛快的地方。
傅淮深很同情自己這個朋友,“你爸一心想把集團交到你手上,對你嚴厲一些,也是正常,你得理解。”
“我可理解不了。”燕傑端起酒杯,灌了一口,“要說,我有你這經商的天賦,也行,我可以把集團經營下去,可是我沒有啊,我就壓根不會做生意,他強扭我這瓜,到頭來,能得到什麼?什麼也得不到。”
“不會可以學,我可以教你。”傅淮深說。
“不想學。當年,我可是想當歌手的,被迫去學了醫,現在好不容易愛上了這一行,又要讓我回來經商,我都快三十了,還拿我當成一個提線木偶,要換成你,你樂意啊。”
有點血性的男人,應該都不願意。
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盤算的也是家族的榮辱,不願意又能怎樣呢。
像他們這種家族,太多不如願的事情了,只能硬着頭皮上。
“你應該找個時間,坐下來,跟他慢慢談談,他總是你的父親,你又是獨子,他會聽你的。”
“你這就想的有點多了,除了脾氣不一樣,你長的跟你那個爹可是一模一樣。”傅淮深笑了幹了一杯。
燕傑有些煩的擺了擺手,“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可好久沒找我出來喝酒了,是不是又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我家的煩心事,什麼時候停過。”他澀笑着,有些無奈。
“我聽說你那幾十年沒着家的姑媽回來了,她不會是又給你惹麻煩了吧?”
傅淮深端着酒杯,在手中摩挲着,“她幾十歲了,還跟個孩子一樣的不成熟,前幾天的報道我不知道你看過沒有,她打砸了醫院,被抓了,新聞的標題是,傅家丟失千金疑患精神疾病,扔到醫院沒人管,最終送入警局。”
“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這只是其中一個報道,前面的很多,後面的應該也不會少,這些倒也無所謂,最要命的是,她只要一回到家,淺淺就睡也睡不好,喫也喫不安穩,天天的搞的快抑鬱了。”
傅淮深甚是苦悶,但又不能把傅婉趕走,現在華城都知道他家多一個姑媽,要是她一發瘋,在媒體上說幾句瘋話,他的傅氏集團可受不起這個打擊。
“那你這個姑媽,到底有沒有病啊?”
“不知道。”
“要不,我去給她看看?”燕傑說。
“過幾天吧,她現在在警察局裏。”
“你打算讓她在裏面呆多久?”燕傑問。
傅淮深也沒打算讓她呆太久,“幾天吧,我怕她死在那裏面。”
“你這個姑媽,這些年在外面到底做了些什麼?我聽我媽提起過,說她小時候,人挺漂亮的,文文靜靜的小姑娘,怎麼離開半生,老了反而……”
傅淮深找人調查過當年發生的事情,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
他說:“奶奶死了,媽也走了,沒有人再提起她的過去,但是,我找人調查過當年發生的事情。”
燕傑來了興致,“是嗎?當年發生了什麼?”
“姑媽離開傅家之前,愛上了她的家庭教師,那個教師家裏有老婆,爺爺和奶奶都反對他們在一起,姑媽那時年齡小,青春又叛逆,父母越不讓乾的事情,她就越要反着來。”
“後來,他跟那個老師私奔了,但是沒多久,兩人日子過不下去,教師把她拋棄了,迴歸家庭,她一路輾轉,去到了國外。”
“這幾十年,她一樣好的沒學,喫喝毒賭,學的精通,那個南然,因爲是個女孩沒有被她賣掉,其餘生的孩子全部賣了,當成了賭資,你說,就這樣的人,我能拿她怎麼辦?”
燕傑一陣唏噓,真是聞所未聞,一個好好的富家千金,最後淪落到這步田地。
這怪誰呢?
“說她可憐吧,也不值得同情,說她可恨吧,也是一路顛沛流離。”燕傑嘆了一口。
“她這種人是油鹽不進,我都懶的跟她講道理了。”傅淮深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