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村裏,訂了婚的女娃娃,就不能再出去打工了,時刻準備着結婚生子在家看孩子,還在擔負起照顧老人的責任。

    阿妮提出來的這個請求,還是讓寧嶼挺詫異的。

    “你家裏人同意嗎?”

    “我家裏只有一個阿爹,他跟大毛的父親是一路人,喫喝賭樣樣全,那八萬八的彩禮,我一分也沒見着,而且,我也不喜歡大毛,更不喜歡這樁包辦的婚姻。”

    阿妮說話的時候,揪着自己的衣角。

    楚楚可憐的模樣,像舊社會的童養媳。

    寧嶼其實不想給自己招惹這些麻煩,他委婉的拒絕,“其實,大城市裏的工作,沒有想像的那麼好,那麼好賺錢,如果你確實想出來工作,可以問問你的小姐妹,或許她們可以幫你。”

    阿妮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勉強,“嗯。”

    阿妮的家要遠一些,寧嶼有些擔心傅茉一,一個人在那宅子裏害怕,往回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

    在老宅的位置,有火燃了起來。

    他暗叫不好,慌忙往回跑。

    阿妮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大呼救火,“起火了,大家出來救火啊。”

    老宅的結構是木質的,頂上又是茅草,這一把火燒起來,很快就呈無法撲滅之勢。

    村裏沒有通自來水,大家一盆一盆舀水救火,澆的都不如燒的快。

    “茉一……”寧嶼想往大火裏衝。

    被阿妮攔住,“表哥,這火勢這麼大,你進去命就沒了。”

    “我老婆在裏面呢,我得去救她。”

    寧嶼顧不得太多,扯了牀浸溼的毛巾被,就衝進了火海。

    火勢很旺,煙很大,嗆的他睜不開眼睛。

    “茉一……咳,咳,老婆,你在哪兒啊?”

    屋頂的圓木被燒透後,噼裏啪啦的往下砸。

    寧嶼東躲西躲的,還是被砸到腿。

    疼,在此時顯得微不足道。

    他得找到她,他不能讓她出事。

    “茉一……”

    他拼命的呼喊的她的名字,因此吸進了太多的煙和廢氣。

    消防隊把他從火裏救出來時,他已經奄奄一息。

    即使這樣,他還在呼叫着傅茉一的名字。

    “我老婆還在裏面呢,你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我不能失去她。”寧嶼哭像個孩子。

    “先生,你的腿傷的很嚴重,你得先去醫院。”救援隊的人說。

    寧嶼不肯離去,眼淚汪汪的,房子都快燒成灰了,他的茉一,會不會不在了。

    “茉一,你在哪兒啊,你趕緊出來,茉一……”

    寧嶼顧不了自己的形象了,像個淚人,失去傅茉一,他也不想活了。

    站在人羣的漂亮女人,有些尷尬的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男人,扶額,至於嗎?

    她又不是個傻子。

    起火不知道跑?

    眼睜睜的把自己燒死?

    他是不是以爲自己是個智障?

    寧嶼堅持不離開,腿上的血一個勁的往外冒,“先生,你的腿骨折了,傷的十分嚴重,你要再不去醫院,那結果會很嚴重的。”

    “我不去,我要找我的茉一,茉一,茉一……”

    他哭的越發的洶涌。

    總體來說,蠻感人的。

    “咳咳。”傅茉一從人羣中走出來,“好了,別哭了。”

    寧嶼愣住,阿妮也跟着望向了傅茉一。

    “老婆。”寧嶼更委屈了,沒人能感同身受他的失而復得,他拖着已經斷掉的左腿,一瘸一拐的撲向了傅茉一,把她抱緊,“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我沒事,我好好的,咱們先去醫院治腿,萬一成了坡子,可壞事了。”

    寧嶼又哭又笑的粘在傅茉一的身上,“都聽你的。”

    傅茉一扶着寧嶼,上了救護車。

    去醫院的路上,寧嶼緊緊的握着傅茉一的手,一個勁的傻笑。

    傅茉一:尷尬他媽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

    寧嶼的腿打了鋼板,需要住院治療。

    這裏的醫療條件總歸來說是差點,便又轉回了華城。

    經過如此奔波,一晚上沒睡的女人,還是困的睡着了。

    醫生過來查房,看着病牀上的女人,“她傷到哪兒了?”

    “左腿。”護士說。

    醫生剛要掀被子,看一眼傷勢,坐在旁邊沙發上的男人,一邊舉着點滴,一邊蹦着過來,“醫生,我是傷患。”

    “你怎麼……”醫生看了一眼病牀上的女人,“……這是什麼情況?”

    “我太太一晚上沒睡,困了,讓她在這兒睡會兒。”他無所謂的。

    醫生也不知道該給寧嶼點個贊,還是誇他兩句疼老婆,“這沙發雖然大,但不利於養傷,最好還是……”

    “明白,讓她先睡一會兒。”

    “那你也要注意休息。”

    “好的。”

    傅茉一這一覺的,特別解乏。

    她從病牀上坐起來,抻了一下腰,寧嶼已經把飯桌擺上了,“你是在牀上喫,還是下來喫?”

    “誰做的菜啊?”

    傅茉一下牀,來到小餐桌前,聞了一下,蠻香的。

    “讓家裏的阿姨送來的,餓壞了吧。”他遞了筷子給她,“多喫點。”

    “是餓了,你也喫。”

    “好。”

    兩人的胃口因爲飢餓都出奇的好,喫飯的這個功夫裏,寧嶼後怕的問傅茉一,“那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那火是人爲放的。”她說。

    “你看到兇手了?”寧嶼愕然。

    傅茉一點頭,把事情娓娓道來,“你走後,我就去了院子,農村的空氣很好,天空很亮,有好多的星星,特別漂亮。”

    “我看得入神,突然就聽到門外有聲音,緊接着,就有火光出現,我想可能是外面的柴火堆給點着了,他們把門別起來,想把路堵死。”

    寧嶼聽的心塞,“那你怎麼逃出來的?”

    “爬牆啊。”這有什麼難的。

    他給自己老婆點了個贊,“厲害。”

    “在火光的照耀下,我認出了這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大毛,我猜,另外兩個應該是二毛和你舅。”

    傅茉一沒見過二毛和王江,當場無法確認。

    但她的猜測,被寧嶼認可,“應該就是他們三個。”

    “你有什麼想法?”傅茉一問寧嶼。

    寧嶼知道這種事情,就算他追究與不追究,其實結果都是一樣。

    最後都會查出放火的人是誰。

    最後也會得到應該有懲罰。

    萬幸的是,傅茉一沒有傷着,這就是最好的事情。

    “交給我媽吧。”他想,這件事情,足以讓自己的母親,看清孃家人的嘴臉。

    傅茉一對此沒有意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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