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當朝三皇子殿下的正妃,貴妃的兒媳,宣平候夫人的表嫂。

    三皇子妃臉色微微泛紅,眼眸帶怒,略顯急促的呼吸顯示她正在忍耐怒氣。在她身後圍着幾個貴婦,都是一副喫驚的神色。

    湯青青走在最後,對木槿眨眨眼睛。

    徐嬤嬤被三皇子妃的一聲呵斥震動了心魄,調整了半晌,才尷尬的擠出一張笑臉迎上去講些客套話。

    三皇子妃徑直坐在主座,語氣不善道:“別囉嗦,你家夫人呢,家裏來客人也不出來迎接。”

    徐嬤嬤忙應道:“這該死的門房也不來通報,怠慢了諸位,我這就去請夫人,請諸位夫人稍作歇息。”

    說着徐嬤嬤又張羅着人上茶,上好茶。

    “還杵在這裏做什麼,要是還想留在侯府就回院子裏去。”徐嬤嬤經過盛惠身邊時惡狠狠的低聲咆哮。

    盛惠也不動彈,只是無聲抹淚。

    幾位夫人交頭接耳,說什麼宣平候府治家不嚴,讓惡奴如此猖狂,說什麼宣平候府之前將小妾趕回家去,如今把人請回來就如此對待,真是冷血無情……

    三皇子妃聽了惱怒不已,語氣更加嚴厲,“叫你去喊你家夫人過來,你在這磨磨唧唧的幹什麼?這個家到底是誰在做主?”

    徐嬤嬤人前如何顯擺,人後就如何諂媚,她彎下腰又殷勤的解釋幾句,在三皇子妃發怒前麻溜的去請夫人。

    宣平候夫人睡得正香,被人吵醒,睜眼一看,徐嬤嬤滿腦門子的汗,面上也是驚慌之色。

    “夫人,不好了,盛娘子跑出來了,還帶着她的弟弟妹妹在前廳好一陣打鬧。”

    徐嬤嬤心知今日在三皇子妃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三皇子妃必定要夫人整治自己,但只要自己拿捏住夫人,就能保自己安然無恙。

    果然,宣平候夫人沒好氣的說:“這點小事你也處理不好,讓人打出去就得了,盛娘子要是鬧也攆出去,我就不信了幾個老百姓還能鬧翻天了。”

    徐嬤嬤喘了一口氣道:“我正要叫人略略懲治,誰知道三皇子妃來了,還來了幾位夫人,此時正在前廳喝茶,我這不趕緊就來請夫人了。”

    宣平候夫人大驚道:“表嫂來了,你這老東西爲何不早說,盡撿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在我面前說嘴,快扶我起來。”

    又過了一刻,宣平候夫人姍姍來遲,到了前廳發現除了三皇子妃以外,還有御史夫人、太保夫人、禁衛軍統領夫人好幾位都在等她。她堆着滿臉的笑迎過來,發現盛惠坐在湯青青身邊,正和三皇子妃說着話。

    她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復過來,上前來一一見禮。

    三皇子妃心中有氣,這個表妹實在讓人頭疼,貴妃在宮裏被氣得好幾日都沒有胃口,就這還不忘囑咐她在宮外要多多照應這個表妹。

    正巧她前幾日在花會上遇到幾位夫人和湯翰林家的千金,湯小姐主動談起宣平候府對世子照顧的無微不至,爲了世子幾次登門拜訪求學,更誇讚宣平候夫人對世子視如己出,對世子的母親也關懷有加。當時幾位夫人聽了都稱讚宣平候夫人賢惠豁達,有容人之胸懷,宣平候府何愁不興。

    她想起貴妃囑咐,又想着宣平侯府門庭冷淡,難免受人冷眼,不如藉機請幾位夫人到宣平候府坐坐,聯絡感情,也讓那些看笑話的人瞧着,宣平候府的孤兒寡母背後還有人可以依靠。

    她這一片好心今日差點就葬送在惡奴身上了,想到這裏,三皇子妃冷眼如箭般射向徐嬤嬤,徐嬤嬤低着頭都感到一陣惡寒,她悄悄擡頭望向三皇子妃,又在觸及對方視線的一剎那哆嗦一下趕忙低下了頭。

    宣平候夫人說了一番客套話,又來與三皇子妃親近,“表嫂大駕光臨,我卻怠慢了,實在該打。”

    三皇子妃找補道:“自家人不說兩家話,說什麼怠慢,現在偌大的侯府只有你一人苦苦支撐,着實讓人心疼,瞧你的氣色不大好,明日請個太醫來府上給你瞧瞧。”

    宣平候夫人心中一暖,“府中事務繁忙,確實有些倦怠,有幾日沒去宮中給姑母請安了,不知姑母身子可安康?”

    三皇子妃今日就是來給宣平候夫人撐門面的,自然不會說貴妃幾日食不知味寢不安眠,“娘娘一切安泰,就是心中掛念你,時常唸叨着你,聽聞你將世子照料的很好,娘娘也很欣慰。”

    兩人閒話幾句,三皇子妃視線落到盛惠身上,“這位姓盛的娘子也是可憐的人,難得你不計前嫌將她從青州接回來好生照料。”

    當年一首歌謠在京中傳唱,在場幾位夫人都有耳聞,得知宣平候將一位懷有身孕的小妾攆回家中,不管不問。這幾位都是正室夫人,對於打發一個小妾什麼的並不在意,只是私下議論着宣平候府子嗣凋零,該將孩子留下才對。如今宣平候戰死了,宣平候夫人能夠不計前嫌將人接了回來還好生照料真是菩薩一般的心腸,這樣的人值得結交。

    誰料不看不知道,一上門才發現這宣平侯府雞飛狗跳,一個老奴囂張跋扈,騎在半個主子頭上發號施令,真是好家規啊。

    幾位夫人興致缺缺,言談之間多有敷衍,面上也毫不掩飾,整個人提着一口氣,彷彿隨時準備從椅子上彈起來告辭。

    三皇子妃人精一樣,怎會不知,惡奴跋扈,家主逃不開管教之責,此時只有把宣平候夫人摘出去,把那惡奴推出去背鍋才能解今日之圍,她眉頭微蹙,話鋒一轉道:“但你太過仁慈,治家不嚴,讓惡奴在府上橫行,這我可就要說你了。”

    宣平候夫人不明所以,喃喃的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剛剛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家奴竟然讓人夾槍帶棍要打府上的娘子,還要攆人出府。這還好是我瞧見了,若是讓那不明事理的人瞧見了,還以爲是你這個宣平候夫人容不得人,縱容惡奴以下犯上!”

    這罪名太重,宣平候夫人自然不會認領,她立即解釋道:“表嫂知道我的,我性子最是柔和,怎麼會縱容家奴逞兇鬥狠。”

    徐嬤嬤見話題果然轉到自己身上,也知道三皇子妃是想引導夫人把鍋甩給自己,她當然不會乖乖背鍋,她辛辛苦苦爲夫人辦事,沒有一點過錯,憑什麼要接這盆髒水。

    “三皇子妃,各位夫人有所不知,實在是盛娘子的弟妹們來府上攪鬧,我才奉了夫人的命令嚇唬嚇唬他們而已。”

    宣平候夫人啞口無言,她確實說過。

    三皇子妃冷淡道:“你是什麼身份,我跟你家夫人說話你插什麼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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