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的蘇鈞,把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去,心道,原來兩個人平時的相處模式是這樣的。
肖寧說厲鎮羽欺負她。
他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呢?
眼下的情形,明明是厲鎮羽被她氣的連話都不想說。
對了,她還想要厲鎮羽的安慰。
哈哈哈,這是蘇鈞今年聽過的最好聽的笑話。
厲鎮羽這個人,根本就不知道安慰這兩個字怎麼寫,如果他有一天學會了安慰人,那太陽一定是打西邊升起來的。
被肖寧煩不勝煩,厲鎮羽索性合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爲淨。
蘇鈞轉過身,腦袋擱在椅背上,和肖寧說話,“肖小姐,你怎麼不到車上睡?”
幸虧他只是絆了下,要是一腳踩在肖寧身上,以厲鎮羽此刻對她的寵愛程度,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肖寧氣呼呼的瞪了假寐的厲鎮羽一眼,“我沒鑰匙。”
厲鎮羽掀開眼簾,淡淡道,“明天讓方磊給你配一把。”
肖寧眨巴着眼睛,“你要是送我一輛,我會更開心。哦,對了,不用太貴,這樣我去哪也方便。”
厲鎮羽看了她片刻,索性又閉了眼。
肖寧扁扁嘴,“小氣吧啦。”
“肖小姐想要哪種車?我送你啊。”蘇鈞看了眼裝睡的厲鎮羽,忽然起了壞心思,故意打趣道。
“這樣不好吧,我和蘇醫生你又不熟。”肖寧有些心動,但又覺得自己不該要。
她母親留下的遺產,是肖氏集團的股票,短時間內變不了現,她現在銀行卡就幾千塊錢,根本買不起車。
“沒關係的啦,就當我付給你的診費好了。”
肖寧看了看厲鎮羽,剛要點頭答應,就聽見厲鎮羽不悅的聲音響起,“我什麼時候窮到連輛車都買不起了?”
蘇鈞目的達到,嘿嘿笑了兩聲,“三爺,我可以理解爲,你這是在喫醋麼?”
“方磊,把他丟下車。”厲鎮羽冷冷道。
方磊把車停在路邊,歉意的看向蘇鈞,“蘇醫生,對不住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冷風一陣陣的吹過,蘇鈞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馬路邊,他眼睜睜的看着,厲鎮羽的車漸行漸遠,欲哭無淚。
肖寧說的沒錯。
厲鎮羽就是小氣吧啦。
被他說中心事,氣急敗壞了,就把他丟下車。
車上,厲鎮羽擱在膝蓋上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這一動作重複了好幾遍,纔開口道,“蘇鈞胡說八道的,你別往心裏去。”
肖寧回頭,一臉理解的笑道,“我知道啊,我沒往心裏去。你又不喜歡我,怎麼可能會爲我喫醋。”
厲鎮羽默了默。
肖寧說的是事實,可是,當這個事實從肖寧嘴裏親口說出來時,厲鎮羽沒來由的有一些生氣。
壓下心底那絲異樣,厲鎮羽醞釀了半天解釋的話,最後變成了言簡意賅的幾個字,“你知道就好。”
交流高於段落,肖寧扭過頭看向窗外。
上一世,厲鎮羽對她情根深種;這一世,卻在時時刻刻提醒她,不要愛上他。
肖寧在內心問了自己一遍這個問題。
想了許久,肖寧覺得,她應該是還沒愛上他,只是現在不討厭他了。
回到別墅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夏管家看到跟在厲鎮羽身後,略顯狼狽的肖寧,擔憂道,“肖小姐?”
肖寧衝夏管家笑了笑,“我沒事。”
夏管家看到厲鎮羽人高馬大的走在前面,一點也沒有扶肖寧的意思,於是壯着膽子提醒道,“三爺,肖小姐似乎很累。”
厲鎮羽挑眉,“我知道。”
這話之後,再沒表示。
夏管家心累。
三爺,你要不要這麼不解風情?
扶一下肖寧,您的胳膊是會斷掉嗎?
算了,還是他來吧,讓厲鎮羽學着點兒。
“肖小姐,我扶你上樓。”說着夏管家走到肖寧身邊。
“她沒有腿嗎?不會走路?”看到夏管家一系列的動作,厲鎮羽不爽道。
夏管家,“……”
肖寧白了厲鎮羽一眼,“算了,別理他,他就是根木頭。”
夏管家覺得肖寧說的很對。
肖寧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上樓,在山上跑了一圈,中午和晚上又沒喫飯,她覺得,腳好像是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分外艱難。
可即便這樣,她也沒有開口向厲鎮羽求助。
她看見他那張冰山冷漠臉,就來氣,尤其是他在車上的表現。
厲鎮羽先上的樓,肖寧跟在他身後,經過他身邊時,朝他哼了一聲,越過他繼續掙扎着上臺階。
也不知怎的,腿忽然一軟,肖寧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栽去。
厲鎮羽及時的拉了她一把,纔不至於摔下樓梯。
肖寧跌進他的懷抱。
站穩後,肖寧掙扎着退出來。
厲鎮羽仗着身高優勢,如大海般深邃的墨眸凝了她片刻,忽然一把打橫抱起肖寧,幾個跨步上了樓。
肖寧驚呼一聲。
踹開房門,把肖寧丟到牀上,厲鎮羽在牀邊站定。
“你是啞巴嗎?走不動,不會說嗎?”
肖寧被摔的七暈八素,好在牀墊夠厚,倒沒有很疼,就是腦袋有些暈。
她擔驚受怕了一整個下午,他不關心一下就算了,這種時候還訓她,肖寧驟然覺得有點委屈。
她知道不能矯情,可就是控制不住。
她眼眶包着兩汪淚,卻倔強的沒有落下來。
瞪了厲鎮羽一會兒,肖寧扯過被子,把腦袋埋進裏面。
厲鎮羽深色的瞳孔流露出一絲不解。
他又沒說錯,怎麼肖寧還先委屈上了。
見肖寧躺在牀上動也不動,厲鎮羽用腳尖踢了踢她,“去洗個澡再睡。”
“不用你管。”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下來傳來。
肖寧不領情,厲鎮羽不再管她,準備離開。
轉身的剎那,不經意間看到肖寧腳腕上,腳趾上起了很多的水泡,露在外面的小腿上也遍佈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劃痕,有些深的,都沁出了血,心頭一窒。
一路上,她竟然強忍着疼痛,提都沒提。
厲鎮羽的眼神一瞬間變得複雜,盯着肖寧的後背看了好一會兒,才擡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