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粥和包子。”夏管家回答道，“是素餡兒的，但喫起來像肉。小曹知道你愛喫肉，但身體情況不允許喫油膩，便想出了這麼個法子。”
肖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夏叔你回頭替我謝謝曹師傅。”
這一世，一路走來，雖然不是那麼的一帆風順，但她遇到了很多好人。
他們無條件的寵着她，肖寧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捏了捏與她十指緊扣的厲鎮羽的手，“曹師傅這麼有心，你回頭覺得給他漲工資。”
厲鎮羽含笑點頭，答應道，“好。”
話落，他接過夏管家遞過來盛着粥的碗，嗓音近乎溫柔的哄肖寧張嘴，“來，喫飯了，我餵你。”
肖寧沒拒絕厲鎮羽的好意。
她現在是失明的第一天，世界驟然從清晰變爲黑暗，多少會有些不適應，也並不像先天性失明的那些人，擁有發達靈敏的聽覺。
所以，諸多行動，會很不便。
厲鎮羽肯主動服務，她何樂而不爲。
粥有些燙，厲鎮羽盛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試了下溫度後，覺得合適後，才送到肖寧的脣邊。
肖寧喫的心滿意足，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
忽的想起什麼，肖寧咧開了嘴角。
厲鎮羽把碗放到一旁，見狀問肖寧笑什麼，說話間，把一個包子塞到了肖寧的手裏。
包子裏有餡兒，不方便掰成一塊一塊的喂，厲鎮羽便讓肖寧自己拿着包子啃。
肖寧咬了口包子。
味道果然和夏管家說的一樣，雖然是豆腐做成的，但曹師傅不知怎麼處理過，喫起來的和肉一模一樣，要是夏管家不說，她還真以爲這是肉餡兒的包子。
“好好喫。”肖寧由衷的誇讚了一句，然後纔回答厲鎮羽的問題，“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你第一次餵我喝薑湯的場景。”
“那味道難喝死了，而且你喂的時候，動作粗魯。我當時還在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會照顧人的男人？”說着肖寧笑了笑，“誰知道，這才過了幾個月，你餵我喫飯的動作，已經如此熟練了。”
提起往事，厲鎮羽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當時笨手笨腳的，喂一碗薑湯都花了足足半小時，甚至還覺得肖寧麻煩，盡給他找事兒。
可時過境遷，他如今喂肖寧喫飯，是心甘情願，並甘之如飴。
人吶，果然是會變的。
曾經覺得麻煩，現在只想，恨不得所有與肖寧有關的事情，都親力親爲。
“咳咳。”厲鎮羽有些不自在的捂脣清咳了一聲，“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
“爲什麼不能提？”肖寧不以爲然的撇嘴，“對於那次的薑湯，我可是記憶猶新。不過話說回來，那是我喝過的，最難喝的薑湯。”
去年冬天的時候，去簡紀平家做客。
簡紀平也做過薑湯，比她那次喝的，味道好了一千倍不止。
當初的那晚薑湯是怎麼回事，夏管家和厲鎮羽心知肚明。
那是厲鎮羽第一次進廚房，能煮出來一碗湯就不錯了。
“當然。現在光是想想，我胃裏就開始泛酸水。”肖寧的表情很誇張。
厲鎮羽繼續捂脣，“那是我煮的。”
肖寧瞬間傻眼了。
片刻後，她改口，“哎呀，我記錯了。你煮的薑湯很好喝。初入口是辛辣，嚥下去之後，開始回甘，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喝的薑湯了，比簡叔做的好好喝。”
爲了增加可信度，肖寧把簡紀平都搬了出來。
見肖寧睜着眼睛說違心的話，厲鎮羽鋒薄的脣角狠狠的抽搐了兩下，一旁的夏管家，很不給面子笑出了聲。
厲鎮羽微微挑眉看過去。
夏管家立馬捂住嘴。
厲鎮羽擡手，把肖寧嘴角沾着的一點包子餡兒拭掉，出口的聲音中夾雜着濃濃的無奈，“打住，你別誇了。我知道當時，我的廚藝有多糟糕。”
肖寧停了嘴，嘿嘿的笑了兩聲。
下一秒，她的臉就黑了。
因爲厲鎮羽說了一句，“當年在河邊和你相遇，你烤的魚，講真的，味道也不怎麼樣。”
肖寧不服氣了，“不怎麼樣，你還差那麼多？”
“怕你沒面子，才喫的。事後回想起來，除了腥味和糊味兒，其他什麼味道都沒有。”厲鎮羽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他當初之所以覺得美味。
不是魚真的好喫，而在於烤魚的人。
後來的許多年，他懷念的不是魚的味道，而是做魚的人。
“厲鎮羽，你故意的吧。哪壺不開提哪壺。”肖寧表情氣呼呼的，她生起氣來，本就精緻的五官都顯得靈動起來。
“是你先提往事的。”
肖寧被噎的無話可說，忿忿的磨了磨牙，“好女不和男鬥，隨便你怎麼說，我不會和你計較的。”
看到兩人你來我往，鬥嘴斗的不可開交，夏管家恍惚間看到了，兩人初見面時的場景。只是，此刻兩人的拌嘴，更多的是玩鬧，沒有了初見時的硝煙，和咄咄逼人。
吃了兩個包子，肖寧就飽了。
她和厲鎮羽說了幾句話，便覺得有些困了。
傷口在後腦勺的位置，不能平躺，肖寧只能趴着睡，後背和屁股對着厲鎮羽。睡過去前，肖寧扭頭，對厲鎮羽說道，“我沒什麼事了，你也去休息會兒。”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事事都要依靠你。你沒有一個好的身體，怎麼照顧好我？”肖寧這麼說，就是想讓厲鎮羽休息。
她忘不了，上一次昏迷時，厲鎮羽守了她三天三夜，她醒來時見到他的場景。
滿眼的紅血絲，像是哭過一樣。
“好。”厲鎮羽答應了下來，“你先睡，我喫過飯就去休息。”
過了片刻，見肖寧支棱着身體不肯趴下去乖乖睡覺，厲鎮羽補充道，“我保證。”
聽到這三個字後，肖寧才趴回牀上，“你要說到做到。我睡醒之後，會和夏叔求證的。你要是騙我的話，我就……”
擰着眉毛想了好一會兒，肖寧才繼續說道，“我就讓你睡一個月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