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寧也覺得很拘謹,厲鎮羽反倒是最淡定的那一個,根本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不停的往肖寧的碗裏夾菜。
一會兒的功夫,肖寧的碗就堆成了山。
肖寧忍不住小聲抱怨道,“夠了,再夾我喫不完了。”
厲鎮羽這才停了手。
期間,厲冷月好幾次想開口緩和氣氛,但見厲鎮羽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肖寧身上,懶惰懶的看她一眼,厲冷月只好默默的把話吞了回去。
厲謙也難受。
厲鎮羽打小離開厲家後,就一直缺席了厲家的團家宴。
之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也是鬧得不歡而散。
所以,這頓飯,算是真正意義上,第一頓全家人在一起喫的團聚飯。可是,飯間的氣氛卻很差勁,甚至可以說是壓抑。
家不像家,親人不似親人。
一家人明明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卻沒有一點親情的氣息。
厲謙想開口說些什麼,然而話到了嘴邊,又默默的吞了回去。
他能說什麼呢,無非是讓厲鎮羽不要和他們計較。可是,是他們先對不起厲鎮羽,三番五次的對他和肖寧下手。
厲鎮羽不過是反擊罷了。
他有何顏面,懇求厲鎮羽一次次的原諒。
一桌子的人,各自心懷鬼胎,一頓飯除了喫貨肖寧,其他人都喫的心不在焉。
忽然,不知誰的手機響了。
埋頭喫飯的人,登時擡頭。
是厲冷鋒的手機。
他起身,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肖寧整個身體一震,下意識的看向厲鎮羽,眼底有着詢問。
厲冷鋒這一出,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動手了?
厲鎮羽幾不可見的朝她點了點頭。
厲冷鋒出了餐廳,徑直走到了大門外。接個電話跑到外面,多少有些說不過去,這一點也間接的證實了肖寧和厲鎮羽的猜測。
肖寧左手悄無聲息的放了下去,抓住了厲鎮羽的手。
厲鎮羽回握住,緊了緊,示意有他在,讓肖寧別擔心。
厲冷鋒這一通電話,接得時間有些長。距離他出門過去了有足足五分鐘,也不見他回來,肖寧和厲鎮羽預感到了不妙。
厲冷月表現的也相當淡定,飯也不吃了,右手肘撐在桌子上,託着下巴看着肖寧和厲鎮羽,笑的意味深長。
只有厲謙,看看這個,瞅瞅那個,被矇在鼓裏,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又過去了兩三分鐘,厲冷鋒依舊沒回來。
肖寧也沒心思喫東西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乖乖的坐好,心跳卻不自覺的加快,咚咚咚的,彷彿奧從胸腔蹦出來。
這棟別墅,佔地面積沒有肖寧和厲鎮羽住的那棟大,帶了一個百十平方的院子,加上厲謙需要養病,需要安靜,所以就沒請太多的傭人。
除了開車的司機和做飯的阿姨,做飯的阿姨平時也負責照顧厲謙的起居,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傭人。
庭院裏種植着各種花草,炎炎夏季,本該是蟬鳴最熱鬧的季節,此時此刻,卻聽不到一聲蟬鳴,窗外安靜的不像話。
這時,厲謙忽然被嗆到了,在座的人都沒動,先前對厲謙殷勤的不得了的厲冷月也不例外,依舊維持着托腮詭笑的姿勢。
不得已,呆在廚房的做飯阿姨,聽到厲謙咳嗽不止,便出來替厲謙拍背順氣。等厲謙稍微好點後,上樓去拿厲謙平時喝水的杯子。
剛踏上二樓,做飯阿姨淒厲的尖叫聲在樓梯口響起,“先生,不好了,樓上起火了。”
厲謙蹭的站起來,用力過猛,身形晃了幾晃,才勉強站穩,扶着柺杖往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好端端的,怎麼會着火呢?”
做飯的阿姨,嚇得魂不守舍,連滾帶爬的從樓梯上下來,一臉驚恐對厲謙說道,“先生,你還是別上去了,趕緊逃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越過厲謙,往大門所在的位置奔去。
厲謙沒上樓。
因爲走到樓梯口,他已然聞到了可燃物燃燒發出的刺鼻濃煙味。
厲謙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聽見做飯阿姨又一聲驚恐的尖叫,“門,門爲什麼打不開了?”
厲謙驟然回頭。
就看到做飯的阿姨絕望的靠在門上,死命的拍打着門。
厲謙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拄着柺杖快步走過去,拽動門把手。
門紋絲不動,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別墅的客廳,是落地窗,不能開,最簡單也最安全的逃跑法子,便是從二樓房間的窗戶跳窗而逃。房間的窗臺,距離地面也就三米左右的距離,跳下去不會致死。
可是,火是從二樓燒起來的。
火勢蔓延的很快,大量的白色濃煙由二樓,沿着樓梯口瀰漫到了一樓,隱約能看到火苗躥出來,還在大廳的人,頓時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門開不開,二樓也去不了。
厲謙想到什麼,走到落地窗前。
不出意外,隔着玻璃,他看到了厲冷鋒的身影。
他的眼底倒映着二樓通天的火光,笑的歇斯底里,近乎瘋狂。別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厲謙依舊聽到了他張狂得意的笑聲。
這一瞬間,厲謙忽然明白了什麼。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厲冷月和厲冷鋒事先設計好的陰謀。什麼和解,什麼不爭,什麼放手,通通都是假的。
可憐,只有他一個人傻傻的信了。
甚至,還把厲鎮羽和肖寧約了過來。
這雖然並非他的本意,可他也間接的成爲了厲冷月和厲冷鋒兄妹倆的幫手。
想到這裏,厲謙氣血攻心,當場吐了一大口血。
鮮紅的血液沿着嘴角滑落,厲謙痛心疾首的看向還坐在餐桌前的厲冷月,悲痛欲絕的問道,“爲什麼?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區區一個厲氏集團,值得你們下如此毒手,不惜連我的命都搭上。”
厲冷月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指着厲鎮羽尖聲道,“爲什麼?爸你居然問我爲什麼?厲氏集團,是你和我媽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憑什麼白白便宜了一個小三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