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問句,從常寧的嘴裏出來,帶了幾分問責的意思。隔着電話,把催眠師嚇了個夠嗆,連忙解釋道,“催眠和失憶不同,並不能永久遺忘,一旦碰到熟悉的人或者東西,很容易想起一切。”
“肖小姐是不是看到什麼了?”催眠師小心翼翼的問道。
常寧想了下,否認道,“沒有。她這幾天一直和我待在一起,除了我沒見過外人。她以前也從沒來過這裏,怎麼會發生你說的這種情況?”
“那就奇怪了。不過寧爺你別擔心,我下午過去一趟,給她再來一次催眠,鞏固下。現階段,只能靠不停的洗腦催眠,讓她忘記以前發生的事情。”催眠師開口。
常寧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他遠遠的瞧了亭子中的肖寧一眼。
她蹲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手裏捏了一把餌食,引得兩隻白天鵝紛紛游到了她身邊,伸長了脖子啄食。從常寧所在的角度看去,肖寧身影纖細,只是微微隆起的腹部,看着有些格格不入。
森寒的視線從肖寧肚子上瞥過,常寧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鷙之色。
彼時,肖寧一邊喂天鵝,一邊問它們,這裏真的是她的家麼?
天鵝不會說話,只用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手裏的喫食。
沒有得到答案,肖寧輕輕的嘆了口氣。
……
距離肖寧失蹤,已經兩個星期了。
夏管家的傷恢復了大半,已經回別墅調養了,而厲鎮羽醒來,也快一個禮拜了。這一個禮拜,每天的晚上,他夜不能寐。
一閉上眼,腦海便情不自禁的浮現出肖寧的身影。
她不在,他睡不着。
思念在不停的啃食着他的心臟。
已經被肖寧治癒的失眠,在肖寧失蹤後,重新困擾着厲鎮羽。不過,他的性格內斂沉穩了很多,脾氣沒過往那麼暴躁了。
整整一個星期,不見肖寧的任何蹤影。
S市看不到她,機場和火車站,也沒有肖寧的出入記錄。
如果她被人救了,那麼是誰救的她?又把她藏在哪裏?
如果人不在了,那麼爲何見不到屍體?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夏管家的氣色恢復了很多,臉色不若剛送到醫院時那般蒼白。
他拄着柺杖,一步一步慢吞吞的上樓,然後擡手敲了敲三樓書房的門。
厲鎮羽在裏面。
“進來。”低沉,冷然的聲音響起,夏管家推門而入。
厲鎮羽整個人陷進躺椅中,單手撐着頭,胳膊肘撐在扶手上,閉眼假寐。
“三爺,現在S市能查的地方都查了,依舊沒能找到肖小姐。所以我想,如果肖小姐還在S市,那麼必定是被藏起來了。”
聽到夏管家所言,厲鎮羽倏的睜眼,示意夏管家繼續。
連日來睡不着,他的眼底,積了一層紅血絲,看的夏管家心疼不已。
“有條件藏肖小姐的,會不會是S市那些豪門大家族?畢竟他們住的宅子,警方和我們的人,都不能隨隨便便闖入。”
夏管家這一說,倒是提醒了厲鎮羽。
這些豪門大家族的住處,的確是藏肖寧最好,也最安全的地方。
想通了這一點,厲鎮羽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哎,三爺,您去哪兒?您還沒喫早飯呢。”夏管家拄着柺杖,嚷嚷道。
厲鎮羽佯裝沒聽見,大步流星的出了別墅。
接下來的一個周,厲鎮羽頻繁出入各大名流宴會,一改往日的冷漠疏離,在宴會上談笑風生,幾句話就敲定了一項合作。
幾乎每場宴會上,都有那麼幾個幸運兒,得到厲鎮羽的眷顧,準確的說,是他經營的佳航投資的入資。
當然,厲鎮羽並不是白白幫助這些人。
他是有目的的。
目的很簡單,讓他們想方設法幫忙打聽與肖寧有關的消息。
與此同時,厲鎮羽接受了好幾家媒體的採訪,頻繁在電視報紙等各大新聞媒體上露面,儘可能的增加曝光度。
如果肖寧還活着,這麼久都沒有聯繫他。
那麼多半可能,她像之前一般,忘了他。
他得在電視上網上大面積的刷臉。
萬一她看到了,興許能想起什麼。
又是一週過去,厲鎮羽通過這種方式暗查,結果發現,S市這些豪門大家族,並沒有藏匿肖寧。
厲鎮羽有些頭疼。
肖寧跳懸崖的事發之地,地理位置偏僻,很少有人來,那片地方沒有安裝監控。若肖寧真的被人救了,只要救她的人不肯現身,那麼僅僅依靠厲鎮羽掌握的線索,根本就查不到。
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這日,夜深。
厲鎮羽如往常般準時出門應酬,剛從樓上下來,剛好和從外面進來的蘇鈞撞了個正着。
厲鎮羽眉峯當即簇起,“這麼晚過來,找我有事?”
蘇鈞點頭。
“還有喫的嗎?讓我先墊墊肚子,我爲了臥底,一天都沒喫東西了。”蘇鈞嘟囔道。
厲鎮羽看向夏管家。
“有的有的。我這就讓曹師傅給你熱一熱。”說着,夏管家進了廚房。
蘇鈞幹了兩大碗餃子,才心滿意足在沙發上坐下,還忍不住打了個飽嗝,看的厲鎮羽嫌棄的不行。
“你聽說過常家嗎?”蘇鈞開口問道。
厲鎮羽斂眉思索了片刻,“做古董生意的那個常家?”
蘇鈞點頭,“對。”
“兩星期前,我去找我同門師弟談事兒,在醫院的電梯上偶遇了常寧。當時,他身邊跟了個女人,身形和說話的聲音,都很像肖寧。”
“而且奇怪的是,在看到我時,他捂住了身旁女人的臉。”蘇鈞把當天發生的情況,詳細的告訴了厲鎮羽。
“你懷疑那個女人是肖寧?”厲鎮羽接話。
蘇鈞點頭,“我覺得太像了,就暗中查了一下,讓我那個同門師弟想辦法搞到了她的病歷。病歷上,名字雖然不是肖寧,但入住醫院的那天,和肖寧事發是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