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說他回家陪夫人了。”話落，厲鎮羽擡手捏了捏眉心，緩解連日來的疲憊。
方磊納悶，“夫人？這麼說，常寧結婚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蘇醫生的猜測，豈不是站不住腳？常寧都結婚了，還藏肖小姐做什麼呢？”
“先不管這些，等見到常寧再說。”厲鎮羽淡聲道。
“是。”
車內陷入了沉默。
忽的厲鎮羽想到了什麼，倏的睜開眼，“你去和簡叔說一聲，讓他把小白送過來，我打算親自養一段時間。”
方磊應了一聲。
小白平時很黏肖寧，不是很待見厲鎮羽。
他家三爺，大概是太想肖寧了，所以纔會提出這麼個要求。
厲鎮羽等了差不多足足一週，才見到常寧。
見面的地點，就在古董店的十二層。這層樓，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拍賣區，另一部分做成了招待室。
厲鎮羽到的時候，常寧已經在了。
他捧着一盞茶，慢條斯理的品着。聽到門口的動靜，緩緩的擡起頭來，不動聲色的打量厲鎮羽。
同樣的，厲鎮羽也在審視常寧。
視線碰撞，僅僅一瞬的功夫，常寧便放下茶杯站了起來，禮節性的伸出手，客套的話信手拈來，“久仰三爺大名，感謝照顧我的生意。”
厲鎮羽瞥了眼面前的手，握了上去，“客氣了。”
雙手分離的剎那，厲鎮羽忽然輕笑了下，常寧立刻看過來，“三爺您笑什麼？”
“沒什麼。”厲鎮羽搖搖頭。
他是第一次見常寧。
常寧長着一張陽光大男孩的臉，笑起來時，頰邊漾着兩個很深的酒窩，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這只是表象罷了。
一個人的臉，可以迷惑人，但眼神騙不了人。
常寧的心機程度，不亞於他。
厲鎮羽不肯多說，常寧就識趣的沒有多問，轉移話題說起了正事，“不知道三爺，想要什麼樣的古董？”
“自然是越貴越好，這樣送人，纔有面子。”厲鎮羽皮笑肉不笑的回。
“那三爺可否方便透露一下，送給什麼人，我好給你推薦。”常寧也是江湖上混的人，絲毫不怵厲鎮羽。
“一個朋友。”頓了頓，厲鎮羽盯着常寧，意味深長道，“其實也不算朋友，畢竟才和他才見了一次面。”
“哦，是嗎？那三爺有沒有大致的方向供我參考一下？”常寧隱約覺得，厲鎮羽說的是他自己，但又不是很肯定。
“沒有。”厲鎮羽搖頭。
“三爺，這你就讓我有點難辦了。既不肯說送給什麼樣的朋友，又沒有意向，這可讓我怎麼給你推薦？”常寧一臉苦色。
厲鎮羽微微勾了勾脣，“像常家這種級別，肯定有不少私藏品吧。你邀請我去參觀一下，我自己挑。”
“這……”常年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好吧，跟我來。”
兩人之間隔着一張窄窄的桌子。
常寧先行起身，在前面帶路。
經過厲鎮羽身旁時，衣襬翹起的一角不小心碰到了厲鎮羽的臉，留下一股淡淡的，不湊近聞，都聞不出的味道。
是肖寧身上的味道。
常寧走了兩步，發現厲鎮羽並沒有起身跟上他的腳步，於是轉過身來，問道，“三爺怎麼了？”
厲鎮羽收回看向常寧的視線，輕輕的笑了下，“沒什麼，走吧。”
他的面上一派平靜，心底卻翻滾起了驚濤駭浪。
厲鎮羽怎麼也沒想到，居然讓蘇鈞猜了個正着。
肖寧，果然是被常家的人藏起來了。
肖寧平時不愛噴香水，她身上自帶一股淡香，這股淡香味道很淺，除非湊近了聞才能聞到。過去一年，厲鎮羽和肖寧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對這個味道再熟悉不過。
而如今，常寧從他面前經過，他的身上，居然沾染了肖寧的味道。
一般人或許察覺不到，但厲鎮羽太熟悉了。
一下就聞到了。
根據常寧身上能沾染上味道，厲鎮羽可以肯定，他一定和肖寧近距離接觸過。
那麼，蘇鈞遇到的那個，身形和聲音極其像肖寧的人，大概率就是肖寧。
想到常寧居然和肖寧近距離相處，厲鎮羽下垂的眼簾，眸子裏閃過一份陰鬱，以及一絲殺氣。
等他找到肖寧，再好好的和常寧算賬。
常寧走在前面，沒察覺到厲鎮羽的異常。他帶着厲鎮羽去了不對外人開放的十六樓。
這裏是一個私人展品區。
玻璃櫃裏的古董，都是市面上不常見的，而且品類很豐富。
厲鎮羽掃視了一圈，相中了一個頭蓋骨。
眼窩，鼻子和嘴巴都空了，只有一副頭骨，大晚上的，乍一看還有些滲人。
常寧怎麼也沒想到，厲鎮羽放着牆上的山水墨畫不要，居然選了這麼一件玩意兒。
送人頭蓋骨，厲鎮羽到底在想什麼。
“三爺，你朋友收到這樣的禮物，會嚇到的吧。”常寧委婉的提醒道。
厲鎮羽回頭瞥了常寧一眼，“不，很合適。”
常寧一時沒有琢磨出來，厲鎮羽所謂的合適，到底指的是什麼。不過既然厲鎮羽堅持，常寧就沒再多說。
這幅頭蓋骨，有好幾千年的歷史，一般都是放在博物館珍藏的。
常家能搞到一個，可想而知，背後的勢力有多大。
選好了古董，厲鎮羽沒有多做停留。付了錢之後，並沒有帶走，而是交代常寧，讓他先代爲保管，等過段時日，厲鎮羽再來拿。
常寧同意了。
送厲鎮羽離開之後，常寧回到了十六層。
他的心腹下屬也跟了進來。
兩人在厲鎮羽挑選的頭蓋骨面前停下，常寧開口，“你說他選這麼個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意思？究竟要送給誰？”
心腹下屬搖了搖頭，“我也猜不透。”
“你最近給我盯緊他，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向我彙報。”常寧陽光帥氣的臉龐上，滿滿的陰鷙之色。
心腹下屬答應了一聲，退出了展廳。
常寧在十六層又待了會兒，才離開。
樓下，厲鎮羽坐上了車，對方磊說道，“寧寧的的確確在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