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寧盯着不遠處亮着的幾盞燈火,明明是盛夏時節,她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寒冷,心底同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肖寧下意識的抱住了胳膊。
厲鎮羽見狀,脫下西裝外套,給肖寧披在肩上,然後把釦子一顆一顆的繫好,把她抱在懷裏。
耳畔,是沉穩而有力的心跳,卻依舊無法讓肖寧安心。
她擡眸,暗色中,眸子亮晶晶的,腦袋在厲鎮羽的胸前蹭了蹭,然後垂下眼簾,聲音悶悶的,“我不是冷,是心寒。”
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一類人,視他人的生命如草芥。
做錯了事,犯了罪,可以交由法律,讓他們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隨手就取走他們的命。
夜裏十點,當地警方給了公共電話亭的位置。
這個點兒,除了繁華熱鬧的市中心和街邊的大排檔,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
肖寧和厲鎮羽,以及警察趕到的時候,嫩綠色的電話亭立在街邊,是那麼的醒目。但是,並沒有看到王司機的身影。
一名警察進了電話亭,仔細審視了一番,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各個角落都看過後,才下了結論,“是被人從背後襲擊,所以沒發出聲響。”
中年婦女跟着,聞言腿肚子一軟,一把抓住開口說話的警察,臉上有着恐慌,“那我老公,他會不會死?”
警察沉默了。
一個普通人被人從背後襲擊,如果對方手持兇具,那麼這個人大概率是活不了的。
除非他天賦異稟,身手不凡,能徒手製住幾個歹徒。
然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明顯不存在。
如果王姓司機真的制服了那幾名歹徒,以他顧家的性格,不會不給妻子報信。
所以,很大可能,他已經遇害了。
中年婦女看懂了警察的沉默意味着什麼,一下癱坐在地上,放聲嚎啕大哭,“嗚嗚嗚,我的命怎麼會這麼慘?他要是沒了,還讓我怎麼活?”
警察看不下去了,安慰道,“現在說什麼都是我們的猜測,萬一人還活着呢,你先別傷心,眼下找人最要緊”
中年婦女點點頭,“對,找人最要緊,你們一定會幫我找到他的,對不對?”
警察點頭,“我們會盡力的。”
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第二天一大清早,有了消息。
有人大早上在湖邊散步,發現了一具屍體,並當場報了警,當地警方通知肖寧和厲鎮羽的同一時間,已經派人趕了過去。
肖寧和厲鎮羽到的時候,屍體已經被大佬上來了。
在湖裏泡了一夜,屍體顯得有些浮腫,但觀察面部,依稀能辨出五官和王姓司機很相似。中年婦女趕到現場,看清屍體的臉,人瞬間昏了過去。
警察無奈,只好把她扶上警車,讓她靠在座位上休息。
現場有法醫,屍檢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遇害人,是被人從身後一刀割中了喉嚨,失血過多而亡。在人死後,把遇害人拋進了湖裏,執照了溺亡的假象。
警察搜索了司機全身,只搜到了幾張現金和硬幣,再就是出行必須的證件,除此之外,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而作爲現代人出門必帶的手機,司機卻沒有帶在身上。
這一點,有些奇怪。
有了手機,遇到危險,能第一時間報警不說,還能利用攝像錄音功能記錄下一些必要的證據,多一份生還的希望。
警察也注意到了這一疑點,他們猜測道,“會不會是行兇的歹徒拿走了手機,避免留下什麼證據。”
厲鎮羽點點頭,“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司機昨晚那通電話,在中年婦女要求他報警時,他說了四個字,來不及了。
這四個字意味着,他有想過報警,但最終還是沒有執行。
那麼,阻撓他報警的理由是什麼?
他能給中年婦女打電話,爲什麼不能抽空報警?警察所能提供的幫助,不比中年婦女大很多?
厲鎮羽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場的警察也覺得奇怪,如果手機在司機身上,報警根本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肖寧摩挲着下巴,想了很久開口,“你們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手機不是行兇之人拿走的,而是司機離開S市前,根本就沒有帶。”
“這樣,他用公共電話打給妻子,也說的通。”
一名警察聽了反駁道,“現在的手機都自帶GPS功能,很容易被定位到。遇害人也許覺得,他活不了了,怕連累妻兒,所以用了公共電話。”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肖寧點點頭,然後看向厲鎮羽,“唯一知道內情的目標死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厲鎮羽看向坐在警車內的中年婦女,“等她醒。”
肖寧瞭然。
既然司機已經事先察覺到了危險,那麼在離開S市前,應該對家人說了什麼具有暗示性的話,只不過他的家人沒聽出來而已。
中年婦女半個小時後就醒了,撲在丈夫的身上哭的不能自已,“老公,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應該早點帶警察過來的。”
肖寧看的有些不忍。
但人死不能復生。
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肖寧拍了拍中年婦女的肩膀,“大姐,節哀順變。”
中年婦女哭的更起勁了,“你讓我怎麼節哀?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丟下一大家子給我,你們讓我怎麼辦嘛?”
“可你這麼一味的哭也不是辦法。他父母上了年紀,後事也需要處理,更何況你們還有一個孩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至多也就四五歲,正是需要母親的年紀。”肖寧勸道。
中年婦女一聽這些,更傷心了。
但好歹振作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問警察能不能幫她把丈夫的屍體運回S市。
警察本着爲人民服務的精神,答應了。
扶着司機上車後,中年婦女看向全程跟着她的肖寧和厲鎮羽,“對了,這一路上,我都忘了問你們是誰,爲什麼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