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明被兩名警察祕密帶出了警局,乘坐一輛車事先抵達了碼頭。碼頭,向雲提前安排了接應的人。
這個時候,向海明還沒醒。
接應的人,是向海明在A國的兩名手下。他們聽從向雲的吩咐,昨天傍晚漂洋過海來到了S市,目的就是爲了接向海明。
他們的身後,是一輛即將啓航的大型輪渡。
手下接過昏迷的向海明,上了船。
五分鐘後,輪渡啓航,船帆升起,遠離了岸邊。隨着輪船加速,S市璀璨而又繁華的夜景,逐漸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光斑。
次日中午,向海明體內的藥效散盡,悠悠轉醒。
船艙內光線昏暗,他慢吞吞的睜開眼,啞着嗓子問道,“幾點了。是不是快到行刑的時間了?”
帶看清船艙內的佈景,向海明一骨碌翻身坐起來,環顧了一圈。
這裏不是監獄。
視線一掃,瞥到兩名手下,向海明臉色沉了幾分,語氣不悅,“我現在在哪兒?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兩名手下面面相覷,末了其中一人回答道,“是向雲老先生讓我們過來的。”
“雲叔人呢?”向海明問道。
他已經看淡了生死,不明白爲什麼向雲還要救他。
兩名手下搖頭,“這就不清楚了,向老先生沒和我們說。”
忽的想到什麼,向海明連鞋都顧不上穿,急急忙忙的下地,往船艙的門口跑去。
手下攔住,“向總,你不能出去,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向老先生好不容易把您救出來,你這麼一出去暴露身份,豈不是浪費了向老先生的一番謀劃。”
向海明一瞬間冷靜下來,他剎住腳步,來到了窗戶邊。
掀開窗簾的一角,放眼看去,蔚藍一片,偶爾有幾隻海鳥貼着博掛冰粼粼的海面飛過。
不同於船艙內的昏暗,外面的天很亮。
烈烈的太陽,懸在當空。
向海明心裏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問手下,“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昨晚昏迷的,此刻一睜眼,外面太陽明晃晃的。而且看日頭在空中的位置,大概率已經過了行刑的時間。
“快中午十二點了。”一名手下答道。
向海明緊咬着脣,“哪月哪日。”
手下回答了。
向海明好似一瞬間被抽乾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片刻後,他雙手捂住臉,有眼淚從指尖話落。兩名手下看的一臉莫名其妙,不明白向海明在哭什麼。
向海明哭的無聲而壓抑。
早在向雲問他要面具時,他就該察覺的。可是,最終,他還是打消了這份疑慮。
向雲,愛她母親,愛的深沉。
所以,纔會精心策劃了這一切,選擇替他去死。
想到和向雲見最後一面,他說了一句,“下輩子記得投胎做個好人”,向海明哭的更兇了。
向雲太傻了。
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這麼做。
十多分鐘後,向海明止住眼淚,問兩名手下,“帶手機了嗎?”
其中一名手下,從兜裏掏出手機遞給了向海明。
評論區很熱鬧,一片叫好,說什麼爲民除害。
向海明沒理會評論,他盯着新聞刊登的唯一一張照片,看了很久。
躺在血泊中的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別人認不出來,但和向雲朝夕相處了幾年的向海明,又豈會認不出來。
死的人,是向雲。
那個給了他溫暖和愛的雲叔。
可是,今後他再也見不到雲叔了。
把新聞界面合上,向海明把手機還給了手下,靠在船艙的牆壁上,坐了很久。
兩名手下退了出去,沒敢打擾。
向海明乘坐的這艘輪渡,目的地是A國的一個港口,會途徑M國,在M國的海岸短暫的停留。向雲原本的安排,是讓向海明去A國。
那裏是他的地盤,雖說現在被唐毅看的死死的,但向海明換張臉,換個身份還能活下去。
可中午停靠M國時,向海明下了船,並且沒有再上船的意思。
兩名手下疑惑,“向總,您這是?”
向海明盯着波濤洶涌的海面,聲音輕飄飄的,“你們回去吧。HL集團雖然是強弩之末,但還值一些錢。你們倆想辦法把HL集團賣了。”
“賣了的錢,就和兄弟們分一分,我就不回去了。”猛地想到什麼,向海明又補充道,“回A國之後,你以向雲的名義,說替我收屍。”
“找到雲叔的屍體後,把他和我母親葬在一起。我人已經死了,厲鎮羽看在雲叔的面子上,不會阻攔的。”
兩名手下消化了好一陣子,才明白向海明說的是什麼意思。
代替向海明,被槍決的人,居然是向老先生。
向海明肯定了兩人的猜測,“這事兒你們速速派人去辦。去晚了,雲叔或許就被拉去火葬場了。”
手下點頭答應了,“那向總你呢?”
“我啊。”向海明笑了下,“我你們就不用操心了,自有去處。等所有事情處理完,你和兄弟們拿着賣公司的錢,找一份正當營生,好好過日子吧。”
“大男人,整天打打殺殺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找個老婆生個孩子,忘了過去吧。”說完,向海明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很快,他的身影,被下船的人羣淹沒,再也找不到了。
兩名手下站在碼頭看了會兒,直到輪渡啓航的鳴笛聲響起,兩人才回了船上。
……
S市,向海明被執行槍決的當天傍晚。
厲鎮羽和陸黎程以及江司慕坐在沙發上說話,方磊忽然從外面進來,走到厲鎮羽跟前說道,“三爺,向雲那邊派人傳話,說想把向海明的屍體帶回去。”
向雲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師父,而且在地下迷宮幫了他,出於這層情面,加上向海明已伏法,厲鎮羽便同意了。
方磊點點頭,退了出去安排了。
深秋,臨近冬天,花圃裏的菊花開的很盛,肖寧採了一些,和獵鷹、阮明染湊在一起搗鼓插花,旁邊不遠處,是各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