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心寧哭第一聲時，厲鎮羽就聽到了。肖寧起牀時，厲鎮羽早已經起來了。
初春的清晨，空氣微冷。
厲鎮羽扯過一旁的被子，圍在肖寧的身上，然後才離開了房間。天剛矇矇亮，屋內沒開燈，顯得光線有些暗。
厲鎮羽走到外間，一眼就注意到雕花的的窗戶前立着一抹人影。
身形高大，懷裏抱着的嬰兒在哇哇大哭。
不是陸黎程，還能有誰。
厲鎮羽打開門，靠着門棱的陸黎程立刻直起身體，指了指哭個不停的陸一一，聲音摻雜着疲憊和的無奈，“小傢伙餓了，蘇家準備的奶粉她不肯喝，愁死我了。”
說着嘆了口氣，“昨晚也不知怎麼回事，她哭鬧了一整夜，害的我和染染都不能睡。好不容易熬到四五點，她終於消停了。結果沒睡一會兒，就又開始哭了。”
厲鎮羽從陸黎程懷裏接過陸一一，抱着往肖寧在的裏間走去，邊走邊對陸黎程說道，“換環境缺乏安全感的緣故，心寧也是鬧了好久。”
陸黎程跟在厲鎮羽身後進屋，卻沒去裏間，而是在外屋等。
肖寧剛巧喂完厲心寧，和厲鎮羽把孩子交換了過來。陸一一顯然是餓極了，一張小臉哭的通紅，聞到熟悉的奶味，臉立刻往肖寧胸前湊。
精準的找到位置，陸一一咕嘟咕嘟的大口大口喝着。
喂完陸一一，肖寧又累又困，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此刻，她的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好好的睡一覺。
厲鎮羽抱着厲心寧在一旁等待。察覺出肖寧很累，從她懷裏接走陸一一，溫聲對肖寧道，“你再睡會兒，我把孩子抱出去。”
肖寧點頭，叮囑道，“早上天涼，你注意點，別把孩子們弄着涼了。”
“知道。你自己蓋好被子，我騰不出手來。”厲鎮羽左右手各抱着一個奶娃娃，想幫忙也沒那個能耐。
“嗯。”肖寧含糊的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把被子蓋好，往後躺去。
腦袋挨着枕頭的瞬間，就睡了過去。
厲鎮羽從裏間出來，陸黎程立刻快步迎上去接過了陸一一。剛要說話，厲鎮羽給他遞了個眼色，壓低聲音道，“出去說。”
兩個當父親的，出門前都把各自的孩子裹好，才踏出房間。
一番折騰，天漸漸亮了。
蘇父蘇母已經起來了，見厲鎮羽和陸黎程各抱了個孩子站在走廊上吹冷風，連忙朝他們招手，“怎麼站在風口？快過來這邊，屋裏暖和。”
蘇家的宅子雖然是古式建築，但也與時俱進，屋內的照明和取暖設備，都是現代化的設施。
厲鎮羽和陸黎程往蘇父蘇母這邊走來。
屋內的壁爐燒的很旺，人一進去，一股暖風撲面而來。
蘇母看了厲鎮羽和陸黎程一眼，視線在陸黎程臉上停留了幾秒鐘，看到他眼窩下泛着的淡淡烏青，關心道，“昨晚沒睡好？是不是被子太薄了？”
陸黎程搖頭否認，下巴指了指懷裏玩他袖釦的陸一一，“沒有，是她，鬧了一宿。”
蘇母瞭然，“是不是第一次來，受驚了不肯睡？”
厲鎮羽之所以這麼說，是不想讓蘇家人心底產生愧疚。
“是我考慮不周。”蘇母歉意道。
“伯母，您別這麼說。這會兒她倆喫飽喝足，沒什麼大礙了。”厲鎮羽示意蘇母不必自責。
“我和阿秋來抱，你們再去睡會兒。”蘇母想了想，對厲鎮羽和陸黎程說道，“等哄不住了，我再去找你們。”
話落，蘇母張開雙臂，去抱厲心寧。
阿秋是蘇珩的妻子，笑着去抱陸一一。
厲心寧和陸一一餓的時候，可以說是誰都不認，只認衣食父母肖寧。但相反，她們喫飽喝足，就變得聽話很多，誰都讓抱。
蘇母也是一番好意，厲鎮羽和陸黎程便沒有拒絕。
離開前，厲鎮羽叮囑道，“她們才喫完沒多久，這一頓大概能管三四個小時。期間要是哭的話，多半是尿了或者拉了。”
蘇母點頭，“我知道。”
阿秋也笑，“我們都生過孩子，知道怎麼帶。”
聞言，厲鎮羽不再多說，和陸黎程一道從屋子出來，往肖寧和阮明染居住的廂房走去。
蘇母想起什麼，遠遠的衝兩人的背影喊道，“待會兒喫早飯了，還叫你們嗎？”
陸黎程擺擺手，“謝謝伯母，不用了。”
“好，我知道了。”蘇母應了一句。
肖寧睡的正熟，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被窩裏多了個人，眉毛一下皺了起來。
“是我。”厲鎮羽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肖寧緊皺的眉峯瞬間舒展開，自發自覺的往厲鎮羽的懷裏挪去，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睡了過去。
厲鎮羽垂下眼簾，看到像只小貓般趴在自己胸口的肖寧，冷硬的眉目瞬間變得柔和，冷銳的脣角也不自覺的勾起。
緊了緊搭在肖寧腰間的手，厲鎮羽緩緩合上了眼睛。
這一覺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明晃晃的陽光灑下來，照的池塘的水面波光粼粼。一陣微風拂過，吹的荷葉翩翩搖晃。
“醒了？”肖寧和厲鎮羽從屋子裏出來，就聽到湖心中央的亭子裏傳來一道好聽溫潤的男聲。
循聲望去，只見蘇珩和蘇鈞，還有程筱圍着石桌而坐，在挑挑揀揀什麼。
肖寧應了一聲，和厲鎮羽穿過長廊，往湖心亭走去。
離的近了，才發現亭子周圍到的一圈湖面，瓢滿了黃裏透白的細小花朵。
肖寧不認得。
她側眸看厲鎮羽。
厲鎮羽亦搖了搖頭。
除了湖面上飄的，石桌上還擺着一個竹編的籮筐，籮筐裏轉的，也是這種小碎花。
蘇珩和蘇鈞兄弟倆，以及程筱，正在挑裏面的殘次品。挑出來的，順手扔到了湖裏，引得一羣錦鯉爭先恐後的搶食。
“這是什麼？做什麼用的？”肖寧好奇的問道。
“槐花。”蘇珩回答道，“院子裏栽的幾棵槐樹開花了，我媽讓我們把槐花收集起來，挑揀出裏面的雜質，準備做槐花糕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