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陌生的地盤,她不但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心潮澎湃。離開顧家,她便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徹查母親當年去世的真正原因了。
就在顧晴天出神之際,猝不及防地,她突然撇到書桌後面竟然坐了一個人。
“你是誰?”顧晴天警覺後退,牢牢盯着那個黑色身影。
男人開口,聲線清冷淡漠,“能在婚房出現,除了你的丈夫,還能有誰?”
是他!顧晴天瞳仁一縮。
男人起身,拄着手杖一步步走出。
窗外幽暗的月光打在他冷峻的輪廓上,眉心陰沉,眼眸的線條緊繃,強大而凌冽的氣場令人側目。
明明步伐緩慢,但顧晴天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從他身上嗅到了猛獸一樣的氣息,彷彿盯住他的獵物,讓人毛骨悚然。
兩人陷入了一陣壓抑的沉默之中。
既然如此……
她必須先發制人……
於是,顧晴天身子一仰,小臉一皺,坐在地上哇地大哭起來,“哇嗚嗚……你是大灰狼!大灰狼走開!”
厲霆琛一怔,沒想到正常的對話竟會是這樣走向。他未置一詞,轉身在沙發坐下,將檯燈扭亮。
白熾燈的光線打在顧晴天臉上。
那個女人巴掌大的小臉白淨溫軟,黑髮紅脣,瞳孔像玻璃球一樣漂亮,手裏卻拿着一個與年齡不相符的玩具,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
議親的新娘掉了包,顧家也是膽大包天。
厲霆琛眸色沉了沉。
不過相比於那個傲慢無禮又造作的女人,眼前的女人倒更得他的歡心!
脣角勾起一道玩味的弧線,厲霆琛眼神深沉,欺身上前,挑起顧晴天凝白的下頜,壓低聲音:“你是喜歡這樣的前戲?”
“有人裝大灰狼……”他嗓音陡然低了八度,帶着威脅的意味,“有人裝傻子?”
此話一出,顧晴天握着玩具的手指骨節驟然發白。
他知道了她在裝傻?!
似乎是看穿了顧晴天強裝的鎮定,厲霆琛放開她,神色恢復了以往的威嚴凌冽,沙啞冷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道。
“顧晴天,顧家原配之女。三年前母親去世後一直裝瘋賣傻,卻在背後默默接觸了鮮爲人知的季氏醫學團。”
隨着他話語的落下,顧晴天渾身一震,腦子彷彿轟然炸開。
看來,這個男人遠比她想象中的來得危險!
短短的一秒,她便已分析好利弊。
既然面前這個男人有辦法得知她最隱祕的祕密,就說明他對整個局面瞭如指掌。
“既然厲少把我的底細查得那麼清楚了,那麼想必你也知道,今天我不過是替嫁的新娘。”
而他剛纔在顧家,卻完全沒有拆穿的意思……
顧晴天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只見男人輕笑一聲,“倒是誠實!”
顧晴天琢磨着他話裏的含義,本想着聽聽對面的男人還會說些什麼,卻見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顧晴天被看得有點尷尬,輕咳一聲說道:“厲少是聰明人,不如我們將錯就錯,來個合作吧!”
“哦?”厲霆深聽聞,饒有興味地望着她,良久才挑眉道:“說來聽聽!”
顧晴天琢磨了一會兒,才堅定地望向沙發上神色不明的男人。
“厲少對季氏醫學團既然有關注,想必是爲了治療自己的雙腿。正好我和季氏醫學團內部人稍有淵源,只要厲少不妨礙我調查顧家,我可以幫你牽線聯繫。”
厲霆琛一言不發,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着。彷彿想要看穿眼前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就在顧晴天以爲厲霆深不會接話時,他突然眉峯一挑:“既然你背後有季氏醫學團撐腰,又何必接受顧家的這場安排,替嫁給我這樣的殘廢!”說完,厲霆深用眼神示意她看自己的雙腿。
顧晴天卻莞爾一笑,“腿殘又如何?總好過心殘。”
顧晴天感受到男人因爲她的話輕笑了一下。
“好!禮尚往來!我會在一週後給你一份大禮!”
然後,他突然站起,拄着手杖向沐浴間走去,深邃的狹眸掃了顧晴天一眼,“既然如此,我的小嬌妻,先來洗澡吧。”
洗?澡?
等顧晴天對這三個字的含義反應過來時,她的臉已經漲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了。仰起臉,她感覺自己牙齒在打架,磕磕絆絆道,“你……你是說……我和你?”
剛纔略顯緊張的氛圍因爲眼前氤氳的霧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曖昧和尷尬。
將她羞憤的反應盡收眼底,厲霆琛感覺有趣,微微地勾起了薄脣,“難道這不是妻子的職責嗎?”
這下留顧晴天一人在原地凌亂。
她平息呼吸,低眸淺笑,“厲先生,我……已經洗過了。”
擲下這句話後,她逃也似的往外跑去,咚的一聲甩上門。
看到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明明他的火已經被她撩起,但他卻意外的不想用強制手段,他無奈地勾了勾帶着淺笑的嘴脣,目光落在她剛纔拿進來的浴巾上。
來日方長,厲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