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蘭夜 >第17章 第17章
    淤泥情況沒有維持多久便轉爲深淵,她親眼看見梁夜吐血,他在先是熟睡驟然開始猛烈咳嗽,猝不及防一口血染紅林瑜竟的風景,眼珠子都要吐出來,她大叫梁夜跑在他身邊扶着他的頭,梁夜的血沾滿她的手,救護車到的時候他已經不省人事。

    醫院是消毒水的味道,她覺得這味道很噁心,沈清河雖然面色沉重但沒有驚訝,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只是有些遺憾,他帶了一張捲餅給她說道:還是熱的,趕緊喫吧,別把身體熬成他這樣。

    “你早都知道今天的結果,你是不是人,你從來把他當做人,你就是一個寄生蟲,吸別人血,扒別人的皮,喫別人的肉,你給祖宗上墳祖宗都嫌你丟人……”這個女孩說的太陰陽頓挫充滿情感,沈清河竟然聽出淚水,自己也認爲是他要將梁夜挫骨揚灰,她眼淚掉到手上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始作俑者。

    連半句辯解都沒有,聽林瑜竟罵的他耳朵像是有蚊子飛,但他竟清楚認識到要向她學習,罵人的時候充滿邏輯且語言文明,諷刺人在不留痕跡中,他後悔沒有帶錄音筆,要不聽上幾百遍好好借鑑。

    沒有辯解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經歷過比這風浪更大的罵聲,他始終沒有琢磨清楚爲什麼有成千上萬的女孩爲了梁夜前赴後繼,不問後果不計結果,心甘情願比雷鋒還要偉大,他覺得喜歡梁夜的女孩都應該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孩子,她們太偉大了,太無私奉獻了。

    晚上樑夜切除自己一部分胃,林瑜竟才清楚前因後果,他長期抽菸酗酒、飲食不規律、自暴自棄,沒有人能勸下樑夜,當違背梁夜意願時候,他變得躁動,沒有人性的發瘋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沈清河額頭上的疤就是被梁夜砸的,甚至出現嚴重的自殘行爲。

    後來也沒有人敢勸他,他們心疼梁夜的時候感嘆瘋狂的時候音樂水平真他媽高,這個孫子是個人才,像是天上的生物,自己坐飛機都達不到的高度。

    沈清河還有梁夜的父母朋友曾經都勸過他,他們陪在梁夜身邊,心想多難總能過去,誰都沒能成功,有幾次他答應了,說以後要好好生活,那天晚上他按時喫晚餐沒有喝酒、沒有抽菸也沒有吃藥,十點多就去睡覺了,夜裏依舊一夜無眠,想着我爸閉着眼睛流着淚水,在林瑜竟陪伴梁夜的二十多裏,梁夜也有無數次想放棄我爸,他以爲他放下的時候,生理□□裸打醒他。

    在醫院這天晚上林瑜竟知道長風的存在,她想起我爸眼神立即變得惡毒起來,沈清河嘆着氣說都是被綁架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林瑜竟提出要當梁夜的助理,沈清河見過無數女人爲梁夜瘋狂,有爲了聽演唱會在火車上站三十個多個小時;有看見梁夜丈夫孩子都不要了,一心要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有聽見梁夜的歌甩了正在甜蜜時期的女朋友;有聽見梁夜的歌跑到他公司樓下把他打了一頓,揍的他鼻青臉腫,兒子以爲是怪獸回家哭了起來。

    領略了不近人情、偏執、狂躁甚至可能危及性命的梁夜後,在炮火連天的形影單隻中林瑜竟堅定站在梁夜身後。

    “行,不想幹了隨時說。”

    梁夜醒來看了看周圍,猜到自己的結局,也沒有詫異無奈的說:還活着。

    她覺得這三個字就像體弱多病的老人。

    基本清醒他就回家了,當天下午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半個醫院的醫護人員都來了,從此梁夜不僅在音樂史上留下濃墨淡彩的一筆,更是被稱爲醫學奇蹟,男醫生不再羨慕梁夜的魅力,覺得自己的工作也不錯,起碼還有命享受。

    貓貓狗狗跳起來迎接他,他無力的笑了笑,他的貓狗通人性一樣在梁夜睡着的時候從來不發出動靜,林瑜竟覺得連梁夜動物都是與衆不同。雖然梁夜自己把自己身體熬壞了,但他的貓可謂養的肥頭大耳,胖的蹦不起來,梁夜基本不和人交流,但是對貓狗的話卻很多,他抱着狗給它說今天的風真大,今天吉他旋律很好聽。

    在自己家裏昏迷兩天,私人醫生和沈清河都在他身邊,嘴裏喃喃叫着我爸,聽見名字沈清河的眼淚都要下來了說着:他媽的,不是說搖滾樂手薄情嗎?不是說才子多情嗎?這孫子怎麼老和別人不一樣。

    躺在牀上痛的徹夜不寐,他嘴裏喃喃着:我好疼啊,你聽見沒有,我好疼啊,爲什麼還不死……像進入急救室後發現自己還活着,兒女們已經不堪重負,自己也被病痛折磨沒有尊嚴說出的感嘆。

    我爸也許沒有聽見梁夜祈告但是我卻接收到了,梁夜住院那天我也住進兒童醫院,此時我已經咳嗽半個月,打針吃藥都不見好,這天中午把喫進去的飯全部吐出來我爸送我去了醫院,拉着我的手說道:小夜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我和他同一時間進入急診室,醫院建議把我轉入省會第一醫院,可破天荒那天下午我又恢復了,我爸充血的眼睛和林瑜竟一模一樣,

    睜開眼睛梁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像是一個平常的早上,坐在鋼琴旁邊開始創作,他冥思的目光看了看沈清河老鼠一樣的臉色又若無其事開始彈奏。沈清河沒有安慰他而說出你不用着急之類,他知道梁夜也不會着急,這就是他的常態。

    “梁夜,你現在這麼紅,你要是死了肯定是頭條,過度勞累而死也會上社會新聞。”沈清河說完梁夜漫不經心的臉上被痛苦覆蓋。

    “滾。”

    據沈清河回憶梁夜的身體裏同時存在魔鬼和天使,他們是共存的,相互依賴相互排斥,他想了想覺得形容不準確又說道:他的身體裏同時有天才和瘋子,和蓮菜大肉餃子餡一樣剁碎了分不清誰是誰。

    林瑜竟不是在他變成魔鬼的時候提心吊膽,就是在他是天使時候不得安寧,她說梁夜是莫比烏斯環沒有正反面,我總結她的話就是梁夜隨時隨地都在喪心病狂。

    梁夜坐在鋼琴旁邊深思一會兒,喫力抱起腳旁邊的貓,似乎太用力難耐皺着眉揉了揉胃,摩挲小貓的毛。他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讓林瑜竟毛骨悚然,這種害怕讓她持續二十年,她就像風中的樹葉一樣,梁夜無論做什麼她都在顫抖。當他靜靜坐着她覺得靜的瘮得慌,當梁夜開心她又覺得喜的不詳。

    她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她寧願梁夜是一個普通人,即使沒有光芒萬丈但也沒有過分的敏感,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的悲歡離合,任何微小的悲傷在梁夜這裏都太沉重了,那隻貓六年後去世了,梁夜很難受,她也很難受,可她沒想到梁夜爲了這隻貓哭了整整半年,在這半年裏林瑜竟從無神論者變成了虔誠的教徒,她從孔子拜到耶穌,從菩薩拜到真主,她祈求他們讓梁夜成爲一個正常人。

    此時此刻她躺在我旁邊望着天花板不知想什麼,她居然不捨曾經提心吊膽的日子。

    她不敢打擾梁夜的良辰美景求我陪伴,我心裏像踩了狗屎一樣拒絕,爲此還勸慰她:“你呢,就像家裏八十代單傳一樣,你對孩子上心的過分了,他已經長大了,該擁有自己的生活了。”

    她沒有解釋淡淡說道:“可是我都習慣了,我不知道離開梁夜我要做什麼,你不想你爸嗎?”

    “互相想見面纔是有意義的,我爸現在滿腦子都是良人,有了梁夜他很快樂,我這輩子都沒見到他這麼快樂過,我有病啊,打擾人家。”

    晚上她和我徹夜表達迷茫,可是當我醒來她已經回到老家準備和父母旅遊,跑得比老母雞都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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