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蘭夜 >第26章 第26章
    進去確定許之變成蝴蝶飛走了,我心虛看着酒保,爲了表示對他工作時間耽誤的歉意願意花錢消災,他表示大家都是朋友加一個微信我請他喫飯就可以,以後常常禮尚往來,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着離開,我哪裏是會禮尚往來的人。

    離開的時候我看見包間裏的他,似乎剛纔嘔吐是裝的,他現在站在五彩斑斕的光下唱的神采奕奕。

    我不禁懷疑樂隊解散後他開始賣唱陪酒。

    梧桐樹下,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我打電話給沈清河。

    “小侄女呀,幹什麼呢?”

    “王一浩在幹嗎?”

    “原來是想情人了,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王一浩一直在我這裏問你的消息。”

    “在北京沒找到工作,而且北京太熱了。”

    “哦,那你現在在哪裏,我讓王一浩去找你。”

    “對了,說起王一浩我想起來他們樂隊那個貝斯手我忘記叫什麼,唱歌好像不錯,你爲什麼給開了,我有次在北京聽見他們在廣場唱歌周圍都說好。”

    “廢話,他們唱歌要是趕不上業餘的,那我當初籤他們是喫飽了撐着,作爲普通聽衆,他要是在你耳邊唱也能聽,但是我是音樂人,是製作人,我要他們幾個當吉祥物嗎?就算是我成天諷刺的雷雨,拿在小廣場也是吊打一片。”

    “他們解散後都幹嘛了?”

    “他們過得怎麼樣會給我說,小侄女,你爲了王一浩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爲了他了解身邊的人,那你也別鬧了,回北京,王一浩要是敢對不起你,我打斷他的腿……”後面的話我沒有聽完直接掛掉電話。

    我看見許之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我好像在他身上看見梁夜,看見梁夜承受不了痛苦嗜酒,他的身體也不堪一擊,整個人像快死的病人,而下一秒他又站在舞臺上,發出光芒。

    百度關於他們樂隊詞條唯一的解釋是王一浩解散的樂隊,根本沒有其他的名字,王一浩莫名其妙在第二賽季的彈唱上獲得超高的人氣,沈清河高興的看梁夜都順眼多了。

    我從商店買了一包煙開始抽,一根接一根,盒子空了他都沒有出來。凌晨一點四十八分,杳靄流玉,他攙扶着別人搖搖晃晃出來,也許狀態能欺騙,但是他剛纔嘔吐的聲音和味道騙不了人。他微笑陸陸續續把所有人都送上車,並且禮貌的招手,看着最後一輛汽車的後車輪他癱坐在地上,一個手敲打頭,一個手捂着胃。

    我拿着熱牛奶站在他背後,做了一番心理鬥爭後決定放棄,想到我是樂隊唯一能認識的人,他應該不想讓故人看見他的狼狽。

    微風習習,吹到臉上有些冰涼,周圍已經沒有車聲,他坐在空曠的路上斷斷續續唱着“我可以忍受,但我不能永無止境的忍受……”

    梧桐樹葉給他和聲,在夜裏,他的聲音顯得很悽慘,他坐在陰影下,我看着他的側臉想起梁夜,他歌詞寫“世界都睡了,我卻一夜無眠”,他們的身影瞬間重合,梁夜和他坐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唱的斷斷續續,沒有撕心裂肺,就是很平靜的一直哭。

    第二天我嘗試旁敲側擊許之的消息,公司的人大部分都對他沒有印象,許之的消息沒有,王一浩的消息倒是滿天飛來,他知道我的電話後開始日夜不停的打。

    終於在一個半夜我忍無可忍對電話吼道:“咱倆連曖昧都不曾有過,所以不存在背叛的問題,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也清楚,我是個什麼玩意我也瞭解。你不要說再你要追我這種話,梁夜這麼有地位,粉絲早都不在乎他談不談戀愛的情況下,我爸都讓人人身攻擊。你是一個愛豆,你能不能有些愛豆的職業素養,夢想和愛情之間,你好歹捨棄一樣,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事。你現在是愛豆我做你的祕密女友,等你轉型成實力再公開我,爲什麼都要圍着你轉。你是一個人嗎,你承載着雷雨和許之,你們樂隊十年的夢想啊,爲了一個女人你就想放棄,醒醒吧。”

    我自認爲苦口婆心,說的真情實感,以爲他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沒想到王一浩聽到我長篇大論只問道“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喜歡你麻痹。”我聽到氣不打一處來,腦子都是許之坐在馬路上唱歌,他唱的動聽,唱的滿臉淚水。

    我在昉城和在北京一樣,每天下班在街上瞎轉,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像一個耗子流在各地。

    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走,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蘭夜。”我側頭看見許之停下車搖下窗笑着叫我,他看起來帶着開心的疑惑。

    “許之?”

    “你居然知道我名字。”

    “畢竟是一起進過局子的交情。”他聽到有些尷尬看着我。

    “你大半夜的,一個人在這裏幹什麼。”

    “我家住在這附近。”我把胳膊舉起來隨便指了指,實際是我下班後拒絕同事的聚餐但也不知道幹什麼,就在街上亂轉,沒想到來到這個地方。

    他聽見後皺了皺眉頭“可是,這附近是墓地。”

    我立馬擺出標準的微笑“墓地呀,我知道,我要買墓地,提前來看看。”

    “你要買墓地?”他更加疑惑。

    “投,投資嘛,現在不是很多人都投資墓地。”

    “現在十一點了耶,你一個人荒山野嶺不害怕嗎?出來個身影你也不知道是人是鬼,我送你回去。”

    “不用,走兩步就回家了,剛喫完飯,鍛鍊身體。”

    “從這裏叫出租車要走幾公里,馬上12點了,上車,蘭夜。”

    我本來是要拒絕的,但是聽到我的名字就跟着上車了。

    上車後,四顧無言,我笑着敷衍問道“你混的挺好啊,都買車了。”

    他轉過頭看我,長長的睫毛下,抿了抿嘴說道“你還真是會找話題。”

    “抱歉,我平時不會說話。”

    “你一個人怎麼會到這裏?”

    “就瞎轉悠,就走過來了。”

    我們又陷入沉默,幸好沒一會兒他的電話響起,安靜的車內,他們的通話被我聽得一清二楚。“方便借我我10萬塊錢不?”

    “可以,微信還是銀行卡。”

    “微信吧,銀行卡太麻煩了。”

    他們的通話如此簡單明瞭,許之掛掉電話又皺起眉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處境,我看見他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情會被別人一眼看透,原來眼睛大有眼睛大的壞處,你的內心想法一覽無餘。

    我看見他的憂愁,頭特地朝窗外看。我記得曾經看《鼠疫》說:人世間的罪惡幾乎總是愚昧無知造成的,如果缺乏理解,好心能造成和惡意同樣大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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