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所見所聞的時候,平關語氣極爲厭惡,似乎恨不能上去打對方一頓。
江武鎮嘴脣彎成弧形,露出肯定的神色。
衡天青會來嗎?
王氏布行終究還是不夠強大,建立和發展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即便有唐玉泉坐鎮,也頂多算是進入正軌。
如果沒有背後的太元飯莊,估計少有人會正眼相看。
衡天青不來,是明智的,但他若是真的願意來,那在明智後面還再得加上兩個字:遠見!
王富貴有信心帶領布行走向巔峯,但不意味着就必須死守,獨自發展。
安大明吞下衡氏布行,只會給自己這邊增加更大的壓力,雖說不至於感到懼怕,但誰喫飽了沒事,有好處不要,反而硬給自己加壓。
那不成了神經病嗎。
再等等,王富貴呼出口氣,心裏有了決斷,衡家,值得他等,希望衡天青不要自甘墮落。
收回落在桌上的目光,他重新開始閱讀手裏的書卷,江文川就在一旁,王富貴的氣息波動全數被看在眼裏,眼見無事,便也鬆了口氣,繼續手裏的書畫。
平關靜靜站在遠處,江武鎮摟着他的肩膀,不時大笑,牛皮一個接一個,有時候平關也分不清,這貨嘴裏到底哪句話是真的,所以爲了避免麻煩,他乾脆就直接忽略了這一點。
只要不涉及王富貴,所有的話全部左耳進右耳出,省事許多。
初夏的陽光已經漸漸熾烈,淡金色的光芒把院子填的滿滿當當,在李嬸的呼喊下,幾人陸續起身回到廳內用餐。
這一天的時光還算安逸,但事情的進展卻看不見分毫,還有兩天,王富貴可以等,但江武鎮卻等不了了。
“還有一個時辰就到凌晨,這幾缸酒應該可以開封了吧?”
廚房外,小棚邊,大大小小站了一圈人,王富貴無奈的嘆了口氣,江文川以手扶額,想暫時斷絕一下兄弟關係,唐玉泉沒說話,但看得出來,他也很好奇,至於探頭探腦的小鬼,則被幾人不約而同卡在身外。
“你不能明早再開嗎?”
“不行!”江武鎮果斷拒絕:“說好了後天,晚一分、一秒,都是對它們的不尊重!”
“好了阿震,別鬧,先回去休息。”江文川出來幫腔。
“哥,新酒開封最是美妙,不能錯過的呀!”江武鎮瘋狂搖頭,完全沒聽進去。
算了,和這位大哥講道理純屬對牛彈琴,王富貴也不打算浪費自己珍貴的時間,大手一揮,淡淡道。
“擡走!”
幾人立時動手,夾胳膊,扭大腿,還有背後的助推,難爲江武鎮一身蠻力卻擔心傷到大家,不敢輕用,只一會就被送回房間,唐謹笑嘻嘻幫他關上房門,順便做了個鬼臉。
清晨,王富貴再起牀時,江武鎮滿臉失望的坐在地上,瞥了眼來人,扭過頭不想再理。
“怎麼了,武鎮。”
“仔細說說,我是怎麼欺瞞你的。”
“你明明說這酒釀造好了,比之前的普通蒸餾酒好上百倍,可你自己看看,這些東西配嗎!”
說着,江武鎮舀起一勺看了看,又嫌棄的丟到一旁。
王富貴被這個舉動猛地抽在心尖,他立馬出言制止。
“停!”
“誰告訴你這酒釀好了?”
江武鎮愣了,嘴巴哆嗦了一下回道。
“你前兩天剛說的,今天可以開泥封。”
“誰告訴你,開泥封就大功告成?”王富貴雙手懷抱胸前,露出審視的目光。
“這……”江武鎮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撓着頭回道。
“好像,確實沒說過……”
王富貴無語,也懶得計較,吐出口氣後淡淡道。
“你今天浪費半缸原酒,制好後的成品酒釀,屬於你的份額要減少一半。”
宛若一聲霹靂響徹晴空,江武鎮哀嚎一聲,雙目無神的倒了下去。
沒有暈厥,但內心的創傷總還是留下不少。
遠處正在讀書的江文川微笑着搖了搖頭,重新投入到知識的海洋。
王富貴專門擬寫了幾頁,關於數學的基礎知識,本着無聊中找點樂子的想法,找到江文川探討,沒想到這書呆子上手極快,而且對其樂不釋手。
此刻石桌前的他,正是在拜讀那幾頁數學知識。
而知識的‘創作者’王富貴本人,解決完貪喫鬼後,開始着手準備對新開封的酒漿進行蒸餾熬煮。
江武鎮打開的這缸酒,是此前製作的第一缸,也是最好的一缸,或許是冥冥中一絲靈感的泄溢,讓它成爲神來之筆。
這也是王富貴心疼的原因。
有了之前普通酒的蒸餾經驗,這次,兩人駕輕就熟,很快,製作的燒酒裝滿了幾個小酒缸。
江武鎮面色桃紅,眼底都是迷醉,在這個關鍵時刻,就算王富貴讓他什麼都不帶,去抵抗百萬大軍,他也絕不會多皺一下眉頭,哪怕猶豫半秒都是對神酒的褻瀆!
真真正正的神酒,不靠虛名,只觀其色,只聞其香,只品其味!
隨便一個故事就能讓它得到昇華,成爲仙魔鬼神都求而不得的珍品!
唐玉泉喝完後像個瘋子,一掃老態,狂聲浪語不輸江武鎮,江文川驚歎、感嘆,然後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恢復過來,對他來說,無論王富貴如何強大也是必然,凡人豈可仰望神明。
江武鎮難得贊同哥哥的看法,在狂飲一壺之後,和唐玉泉一樣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直至第二天上午,兩人才在自己的房間醒轉過來,令他們驚奇的是,醉酒後再度清醒,竟然沒有感到頭疼欲裂,甚至連噁心反胃都沒有。
這不禁讓他們對這款新酒的看法,又拔高了一個層次。
清澈、香醇、濃厚、爆裂、陰陽之道完美的被融入其中,在辣烈狂暴的口感後,絲絲綿柔久散不去,香醇浸透靈魂,厚重感同身受,這般神仙佳釀,誰能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