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嘗試着調整了動作，只是這一點點蹭着赫爾姆斯頸間的摩擦，從側面看上去更顯親暱。
赫爾姆斯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收緊了手頭環抱着珍妮特的姿勢。腳步並沒有放下，並且前方時不時會落下來自吸血鬼的突襲。
包裹着自己的長袍似乎帶來的不光是溫暖，還有數不清的安全感。
珍妮特感到了突如其來的疲憊，乾脆藉着此刻的姿勢，窩在赫爾姆斯的懷裏，將一切掌控權都交給了他。
不管他要將自己帶去哪裏，也不管今晚的前方是否還留有光明的領域。
珍妮特像是投入了一場賭博，將她的未來，以及薩米里斯王國未來的一切，都放在了赫爾姆斯的肩膀上。
十分戲劇性的是，他是個吸血鬼。
奔跑着、顛簸着，珍妮特還沒有迎來她想要的答案，首先聽到的卻是頭頂上方男人的回答。
“是，我離不開你。”
……
過了很久，耳旁的一切喧囂似乎都停了下來。
珍妮特緩和的同時，聽到的是久違的人聲。
有人在向紅衣主教問好，卻看到了被他抱在懷中的神祕女孩。短暫的錯愕後，或許又因爲大環境的嚴重，讓他們無暇顧及這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
他們到了邊境的草原，暫時安全的區域。
珍妮特卻沒有擡起頭，甚至手指抓緊了赫爾姆斯的衣衫。
現在全薩米里斯的人都集中在這，必然有不少王爵貴族。在他們眼中，自己的臉可不陌生。
甚至……是他們找尋了很久的目標。
感覺到懷中少女突然的僵硬，赫爾姆斯略帶關懷的視線往她那裏掃過，卻看到了泛起了白的指甲。
她在緊張，好像還很害怕。
怎麼了？
赫爾姆斯不解。
只是隨着紅衣主教的出現，越來越多的人將他看作是此刻的精神支撐，赫爾姆斯有些無暇兼顧眼前與懷中。
他簡單應付了事，然後帶着珍妮特走到了人羣偏少的地帶，並沒有立刻將她放下，而是低聲詢問。
“還好嗎？”
珍妮特稍稍擡眼，掃視了圈周圍，發現一切都還算安全，接着便點了點頭。
赫爾姆斯彎下腰讓她平穩地站立在地上，手卻依依不捨地停留在珍妮特的腰間。
兩個人的行爲動作都是從未有過的親暱，帶着陌生與不熟練，卻絲毫不感到奇怪或是其他。
珍妮特稍稍別過身，從赫爾姆斯的臂彎裏輕易逃脫。
赫爾姆斯似乎還在意猶未盡，甚至在眼神裏也帶上了濃郁的不清醒。就好像正在經歷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審判。
珍妮特並沒有看他，飛快將視線掃向了遠處的火紅天空。
“對此，你知情嗎？”
她指的是吸血鬼摧毀薩米里斯這件事。
珍妮特並不是什麼聖人，她也有自己的偏好與熱愛。
只是在她的意念之中，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比自己的王國還要重要的。
曾經的珍妮特，僅僅是想要尋找一個人類與血族所存在的平衡點；然後直到今天，這一種美好大概只能存在於虛無的縹緲之中。
走出一段距離後，珍妮特停下腳步回過頭。視線再一次集中在了赫爾姆斯的面上，只是此時此刻那其中多了分堅定，少了不該存在的迷茫。
站直，她問：“如果讓你在我和血族之間做出抉擇，你會怎麼做呢？”
火光、喧囂、吶喊，頓時成爲了這一幕重頭戲的配樂。現在一切都看起來不那麼重要，珍妮特甚至自動忽略了其他聲音。
她很想知道赫爾姆斯的答案，這對接下來即將會發生的事情有着很大的作用。
相較於周圍，珍妮特與赫爾姆斯之間彷彿被灌溉了無限之大的沉默。
久久沒有得到回答，珍妮特就好像較勁似的，連眼睛都不願意眨一下。
一場無聲的較量，最後還是以弱勢方的獵物低頭告終。
赫爾姆斯嘆了口氣，移開眼：“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一邊是同在懸崖之下掙扎過，無法割捨的同族，另一邊則是他不願離開，內心早就已經產生了依賴的……主人。
赫爾姆斯恍然大悟，自己似乎在不經意間，對眼前這位地位低賤的少女產生了不應存在，且又無比畸形的情感。
因爲什麼呢。
他想大概是獵物對待主人的崇拜，並且已經在身體上產生了無法切斷的依賴。
又無法想象珍妮特的死亡。
赫爾姆斯心想，自己大概永遠都離不開她了。
“我不知道。”
他重複了遍，語氣裏滿滿都是茫然。
垂下的視線，自然看不見珍妮特稍稍勾了幾下的嘴角。
她對他微笑，接着說：“我知道了。”
我會幫你做出選擇的，親愛的獵物。
轉過身，珍妮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像是毫無顧忌一般，她順利找到了帕特里克。
“我不想繼續忍了，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