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燭光並不足以照亮偌大的祠堂,但是在燭光亮起的一瞬,無數雙泛着綠光的眼睛也驟然睜開。
這絕不是人類的眼睛,在夜間泛出詭異的光,直而細的瞳孔橫亙其中,像是潛伏在林中沼地的某種野獸。
突然的驚嚇讓殺豬佬感到一陣失力,蠟燭落到地上,滾動了兩圈後徹底熄滅,祠堂再次陷入了一片昏暗。
殺豬佬不斷地向後退去,謹慎地提防前方的村民突然暴起。他的身後是一座高臺,他幾乎是癱軟地貼在高臺之上。
但是,就在他的身後,一雙眼睛無聲地睜開。
……
林紓一行四人不知從何處扛來了一架梯子,輕手輕腳地往祠堂的屋頂爬去。
眼看就要成功時,趙止行左腳踩空,身體突然失重。在他下面的林紓反應極快地輕輕託了他一下。
趙止行:說出來大家可能不相信,我起飛了。
下一秒,他已經成功落在房頂。在最前面剛爬上來的張河一轉頭就貼上了趙止行的臉,虎軀一震:“你怎麼這麼快?”
趙止行:這個問題我很難跟你解釋。
四個人在房頂排排趴着,輕輕掀開了一片瓦。
清淡的月光灑下,他們看清了底下的情況:幾十個村民挨挨擠擠地跪在一起,向最前方的某物跪拜。他們的瞳孔呈現出不正常的細條,看着前方的神情又敬又畏。
前方的祭壇上看起來隱隱約約端坐着什麼,但是月光照亮的空間有限,那處漆黑一團,張河看得不大清楚。
又輕輕掀開一片瓦,張河把臉緊緊貼在洞口向下望去。
只見高高的祭壇上,有一個蠶蛹狀的東西,彷彿有生命似的,隨着呼吸一伸一縮。
“不是蠶蛹。”林紓悄悄湊上去看了一眼,“是紅線把什麼東西纏住了。”
“這紅線和這羣村民手腕上系的紅線是一樣的。”
話音剛落,祠堂裏原本靜默的村民好像感覺到什麼似的,隱隱有擡頭的傾向。
“快跑!”張河動作敏捷地順着梯子滑下來。
張老師年紀雖大,但也反應敏捷,迅速爬下梯子。
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祠堂裏的人已經追出來了,與他們不到10米的距離。
林紓和趙止行還在房頂,面面相覷。
“掌門,怎麼辦?”趙止行此時彷彿就是一個剛入門的弟子,雙眼迷茫,全身心地依賴掌門。
林紓二話不說,動作熟稔地把趙止行扛在肩頭,從房頂一躍而下。
在前面瘋狂奔跑的張河和孫老師幾乎喘得吐出內臟,突然一陣風颳過,有什麼東西“咻”地一下從他們身邊飛過去了。
???
驚魂未定地甩開追擊的村民,他們倆氣喘吁吁地跑回房間鎖上房門,孫老師一字一喘地說:
“那兩個小朋友怎麼辦?”
張河捂着臉,靠着牆壁的身體緩緩下滑,同伴的死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刺激:
“嗚嗚嗚嗚嗚……林紓……嗚嗚嗚啊……趙止行……你們死得好慘哇!你們到了那邊不要怪我,如果我有能力一定救你們……嗚嗚嗚……”
“他們在幹嘛?”
趙止行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在給我們哭喪吧。”
彈幕:【……】
【那個女的真的用道具了嗎?畫面太暗了我沒看清楚。】
【前面的,肯定用道具了啊!不然她這個速度都反人類了!】
【趙止行這個大腿抱得挺成功的……他還挺適合當小白臉的。】
【越看越噁心,我呸。】
小小的房間裏,趙止行躺在牀上翻了個身,面朝着林紓:“你扛我的動作很熟練。”
林紓腦海中閃過索一努力僞裝的臉,笑了一下:“在上個遊戲中鍛煉出來的。”
趙止行看着林紓陷入回憶的臉上分外生動的神情,不再說話,緩緩閉上了眼。
林紓此時在心裏惡狠狠地想着:等下次遇見,一定要弄死那個小鱉崽子。
先下手爲強。
一夜無事。
剛破曉,缺少鳥雀家禽叫聲的村莊讓人覺得十分心慌壓抑。張河心中裝着自己昨晚見死不救的事,早早地就睜開了眼。他腦袋裏頓頓沉沉,好像裝滿了漿糊。
一推開門,張河瞳孔驟縮,瞬間爆發出震動山林的尖叫。
只見他的門前,直挺挺地站着兩個人,赫然就是昨天被他扔下的林紓和趙止行。
兩人面無表情,擺明了就是來找他索命的!
林紓縮回了正欲敲門的手,滿腦袋問號地看着滿臉崩潰的張河。
他的叫聲不僅讓林紓二人一臉懵逼,更將翠花嬸吸引了過來。
翠花嬸推開房門,視線直勾勾地盯着他們:“幾位客人昨晚沒出去吧。”
趙止行禮貌微笑:“我們昨天休息得很好,多謝招待。”
昨晚在祠堂對上視線的兩人面不改色地對話。
翠花嬸靜了一瞬,猝然猙獰地笑了:“冒犯神靈會受到懲罰的。”
林紓想起昨晚看見的祭壇上被紅繩層層包裹的某物,出聲詢問:“懲罰?你們害怕神靈的懲罰嗎?”
“你們爲什麼害怕?神靈不是賜福的嗎?你們做了什麼?”
林紓一連串的問題吸引了翠花嬸的注意力,她的瞳孔幾經轉變,最後還是恢復了正常的狀態,臉色又是一變,彷彿剛纔的詛咒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幾位客人今天想喫什麼啊?我們這窮鄉僻壤的也沒什麼好東西,粗茶淡飯希望各位不要嫌棄。”
林紓和趙止行對視一眼:看來一談到所謂的神靈,這些村民就會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狀態。
兩人尾隨着翠花嬸進了竈屋,竈臺上早已擺放着一塊血淋淋卻又腐爛的肉塊。
這些食材究竟是從哪來的?林紓皺起眉頭,看來今晚還得去好好查探一番。
把還在懷疑世界的張河和孫老師喊上,幾人準備在村頭的小樹林底下好好覆盤一下目前的情況。
但是從路的那一邊,殺豬佬突然晃晃悠悠地走回來。
手臂擺動間,鮮豔的紅繩格外吸引視線。
張河立刻站直了身子:“哥們,你手腕上……爲什麼繫了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