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坐在操場邊緣的臺階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自己酸脹的小腿肌肉。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忽然，影子旁邊多了一個人，站在他身側。
這人在暗處觀察他一會了，現在才主動走了過來。
祈言停下揉腿的動作，擡眼看向來人。
這人身形纖細，面龐清秀，此時咬着脣看向他，語氣不善：“論壇說的事是真的嗎？你在跟付學長談戀愛？”
聲音不大，卻滿是咄咄逼人的味道。
祈言認出了這個人，是當初在體育館給付辭送水卻被毫不留情拒絕的那個學弟。
付辭提過一嘴，好像叫俞星澤。
沒等祈言回答，俞星澤繼續自顧自說道，“剛剛在操場上你跟付學長摟摟抱抱我都看見了，你真的是好心機，藉着朋友的名義勾引人，真以爲別人都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嗎？”
俞星澤越說越來勁，清秀的臉也因爲過於憤恨的表情而變得有些猙獰，“想掰彎直男，你是真不要臉。”
祈言站起身，面無表情，“說完了嗎？”
他身量比俞星澤高，語氣微微冷下來的時候，氣勢輕而易舉地壓倒了他。
俞星澤表情一滯，不過很快嗆聲：“做了還不讓說了？”
祈言看着對方怨恨的表情，垂下眼拍了拍褲腿，淡聲道：“那你說吧。”
對方想說，不代表他會聽。
這種爭吵毫無意義。
可他剛挪一步，俞星澤就攔在了他跟前，“你這是心虛了嗎？心虛就自己退出，別最後撕破臉皮大家都難堪。”
“退出？”祈言擡眼看他，“然後把機會給你嗎？”
祈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即輕笑一聲，“你也配？”
他之前是不想吵，可不代表他會容忍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相反，他知道說什麼最能刺痛對方。
果然，俞星澤臉色漲紅，死死咬着脣，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反駁。
祈言的外形太出挑了，就算低調，也擋不住這人身上的魅力，繪畫更是給他鍍了一層光，就他知道的，gay圈不少人都對祈言有着濃厚的興趣，可奈何對方從不迴應，還有一個煞星付辭擋着，就沒人敢湊過來。
“我不配，你也別想！”俞星澤破罐子破摔，“你別以爲我不知道論壇都是假的，付辭一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你！”
上一次在籃球館他就知道了付辭是個極度恐同的直男，祈言就算存了別樣的心思，也不會如願。
相反，祈言會比他更痛苦。
祈言聞言靜靜看了他一眼，面上看不出過多的情緒。
路燈的光線讓祈言處於一個半明半暗的分界線，輪廓在光影下顯得有些模糊，像是深陷在陰影中，可某一瞬，又很清晰。
就當俞星澤以爲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對方突然開口，“我從沒想過他會喜歡我。”
聲音平靜，無波無瀾。
俞星澤瞪大了眼，祈言這是承認了？
他剛想說些什麼，旁邊一道略顯冷硬的聲音傳來，“你們在說什麼？”
付辭手裏拿着一瓶水，站在祈言身側，目光冷冷地掃向俞星澤。
祈言將手塞進口袋，“找你的。”
說完就走到了一邊，明顯是不想聽他們談話。
付辭本來想立馬追過去，可俞星澤叫住了他，“付學長，我有話跟你說！”
付辭看了眼祈言的背影，眼神沉了下來，沒有去追，竟然一反常態地停住腳步，“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俞星澤見他竟然願意聽自己說話，大喜過望，正想說清楚祈言的小心思，可注意到付辭的目光，一時卡了殼。
對方雖然沒走，可眼神一直追隨着祈言，像是在確保對方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這樣的付辭讓俞星澤有種錯覺，他就算說祈言喜歡他，付辭也只會覺得高興，甚至會對祈言更好。
他這樣做反倒幫了祈言，他想到祈言過分冷靜的表情，心底一緊，祈言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他咬了咬下脣，不想再說祈言的事，只是仰着頭，讓自己看起來更爲弱勢，“付學長，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
可他剛說了一句，付辭就打斷了他，甚至都沒正眼看他，“我沒興趣跟你做朋友。”
他有祈言就夠了。
而且，因爲這個人，祈言不高興了。
不然，不會他一回來祈言就給他冷臉看，之前明明還好好的！
付辭看向俞星澤，眼底浮現出一抹戾氣。
一分鐘後，俞星澤面色煞白地看着付辭大步去追祈言的背影，身子止不住地發抖，付辭陰沉的話不斷在耳邊迴響。
“你不該惹祈言的。”
俞星澤面色發白，付辭明明沒聽到什麼，可是都不聽他解釋，一字一句，直接給他判了死刑。
“沒人可以欺負祈言，包括我。”
“聽說你想盡辦法進了籃球隊？挺好的。”付辭嘴邊揚起一抹笑，明明跟往日一樣，卻讓俞星澤不自覺屏住呼吸，手腳發涼，他顫着聲問，“好……嗎？”
“當然好。”付辭輕輕呵了一聲，“因爲在籃球隊，我有的是方法整你……”
祈言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蹲下身，繼續給自己揉腿，之前的酸脹感還沒消失，擡腿的時候就跟綁了沙袋似的，又笨又重。
可他沒揉幾下，小腿就被人扶了起來，付辭坐在他身邊，將他的小腿擱在自己的膝上，“你方法不對，這樣很難起效果。”
祈言擡眼，正好看到俞星澤失魂落魄離開的背影，甚至一個踉蹌差點絆倒。
“你跟他說了什麼？”
把人嚇成這個樣子。
“他進籃球隊了，我指點了他幾句。”付辭臉上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笑，手邊動作沒停，“這樣舒服嗎？”
祈言沒回復他的話，用腳踢了踢他的膝蓋，“你威脅他了？”
付辭嘴邊的笑意一滯，反駁道：“怎麼可能？”
祈言見他不承認，也不想多問，付辭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橫衝直撞的高中生，對方有自己的判斷，他相信付辭不會胡來。
付辭見他不再追問，心底不知怎麼有點失望，他還以爲祈言會好奇他跟俞星澤的關係，或者罵他一頓，說給自己找麻煩，可祈言什麼都沒說，表情跟往常沒太大差別，甚至更爲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