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將祈言跟付辭的影子拉的很長,兩人並排在一起,影子也交疊在一起,密不可分。
祈言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影子,腦海中不斷迴響起封子瑜對他說過的話。
“恐同即深櫃。”
“付辭可能沒你想象的那麼直。”
說實話,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去想,在他看來,他身邊的人就沒有比付辭更直的,恐同的特性更是給付辭披上了一層完美的外衣,讓他的直男屬性更加真實。
甚至,付辭對他做出這麼多出格的事情也覺得十分正常,只因爲他們是最好的朋友,這還不直男嗎?
祈言邊走邊出神,額頭突然撞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像是手掌心。
他擡頭,就看到自己面前橫着一顆高大的榕樹,而付辭的手抵在他腦袋前方,避免了他直接撞到樹上。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付辭有些好笑,“封子瑜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你一路上都沒怎麼搭理我。”
甚至走路都能走歪,他沒提醒,祈言竟然真的直直撞上去。
“老是說我笨,到底誰才笨?”付辭忍不住屈指彈了彈他的額頭,像是在懲罰他走路不專心。
饒是如此,他還是拉過祈言的手,放在自己口袋,將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溫暖的掌心,“好了,我牽着你。”
那樣怎麼都不會撞樹或者走丟了。
祈言垂眸,看着兩人交握的手隱沒在大衣和圍巾之下,這個角度,他就算將手放進付辭的口袋也不會有人看到。
付辭知道他不願意在公開場合跟他這麼親暱,儘管每次表面都會很不樂意,可還是以他的顧慮爲先,注意一些細節,在保證兩人親密度的前提下牽手,或者擁抱。
跟付辭相處,真的很舒服。
要不是他喜歡上了付辭,可能兩人真的能這樣一直走下去。
“付辭。”祈言叫了他一聲,擡眼看去,付辭的面龐在路燈下顯得愈發溫柔,低頭看他,眼神專注,滿心滿眼都是他一個人,目光像是帶上一絲深情,讓人不自覺沉溺在這種無盡的漩渦中,再也掙脫不開。
“別對我這麼好。”
他會貪心。
原本,他只是想扭轉付辭對同性戀的看法,讓自己暴露性向後不至於跟人撕破臉,起碼能有一個和平的結尾。
可封子瑜的話卻讓他有了奢望,那一刻,除了震驚,他只覺得心底最深處的隱祕得到了支持,胸口涌現出巨大的喜悅將他瞬間淹沒。
要是付辭不是直男,要是付辭喜歡他……
他以爲的,從始至終都無望的暗戀,能成真嗎?
可這念頭起來的一剎那,就被他狠狠摁了下去。
封子瑜只是還沒習慣他跟付辭之間的相處模式,要知道,就算是兩人在一起洗澡,直接抱在一起,也只有他起了反應,付辭臉上永遠是那沒心沒肺的笑,甚至調侃着說可以幫他。
就算付辭真的不那麼直,可對他,絕對沒有其他的心思。
他一邊警告着自己不要再生出妄念,可付辭卻又在另一邊不斷地拉扯他,給他各種信號,無聲地告訴祈言,他可以靠近,親近付辭,而這種待遇只有他有。
在這種狀態下,他覺得自己真的可能會撐不住,就算付辭是直男,他也想把他掰彎,變成自己的專屬,做更加,更加親密的事……
之前還好好的,祈言怎麼就突然不讓自己對他好了。
“不關封子瑜的事。”祈言聽出付辭語氣裏的敵意,將頭抵在付辭的肩上,聲音很輕,“這也不是拒絕的意思,付辭。”
“我只是,給不了你迴應。”
一旦迴應,兩人的關係在他心底就徹底變了味。
“你沒必要回應。”付辭將祈言回抱住,像是鬆了口氣,用下巴蹭了蹭祈言柔軟的發頂,“我之前就說過,我可以一直主動,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
祈言沒有回話,現在付辭可能的確是這樣認爲的,可沒人能一輩子主動,激情過去,或者付辭倦了,放棄是遲早的事。
兩人的這種關係,根本不會長久。
不過這些沒必要告訴付辭,對方總有一大堆歪理說服他。
“好了,別多想了。”付辭擡起他的下巴,撓了撓,“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兩人回到宿舍樓下,祈言擡眼,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於開濟像是在下面等了很久,來回走動着跺腳取暖,看到兩人回來,視線在祈言放在付辭口袋裏的手停留了一瞬,就挪開了。
“祈言,我有事想單獨跟你說。”於開濟特地在[單獨]兩個字上加重了口音。
祈言明顯能感覺到,付辭看到於開濟的一瞬間就進入了戒備狀態,聽到對方的話更是將他的手握的死緊,錯身擋在他面前,“隊長,有什麼事還是我不能聽的?”
雖然是調笑的話,可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
祈言敏感地察覺到了硝煙味。
於開濟這次沒有避着付辭,更是絲毫不介意跟人正面對上,分毫不讓,“對,就是你不能聽的。”
說實話,他也覺得付辭礙眼,以朋友的名義做着男朋友才做的事,霸佔着祈言不讓其他人靠近,算什麼事!
“還有,我也不是你隊長了,我已經把籃球社交給別人了,你也不用再拿退社的事情威脅我。”
沒了所謂“隊長”的頭銜,他更沒什麼好顧忌的。
付辭臉色簌地沉下來,剛想嗆聲,祈言放在他口袋裏的手抓了他一下,讓他頓時熄火,轉過頭,剛剛的怒色瞬間化爲不可置信,咬牙道:“你竟然爲了其他人撓我?!”
祈言忍不住,擡腿踹了下他的小腳,“我還踢你呢!瞎鬧什麼?”
他就輕輕抓了一下,不想讓兩人直接吵架,怎麼在付辭口中像是胳膊肘往外拐似的。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放開。”
“休想。”付辭將他的手握的更緊,更是用力將人往自己身邊帶,宣佈所有權似的。
看着於開濟氣的握緊拳頭,臉色青白的模樣,付辭嘴角滑過一抹得逞的笑,俯身在祈言耳邊低聲道:“放開讓你去跟於開濟單獨說話?不可能!”
溫熱的氣息撲到祈言被風吹的很涼的耳朵,帶來一陣癢意,他偏頭躲過,將圍巾拉高,遮住耳朵和半張臉,纔回過頭,面無表情,“你握的我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