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銘深身形一怔。

    井南清沒等傅銘深發問,已經消失在走廊,進了柳煙的病房。

    蝴蝶飛走了,柳煙坐在牀上,蕩起腿,看着窗外。

    井南清重新恢復笑意,走過去坐到柳煙身邊,“媽,您在看什麼?等蝴蝶嗎?”

    柳煙搖搖頭,“光。”

    井南清發現,柳煙說光時,眼裏也帶着光。

    “媽,想去摸摸光嗎?感受一下它是什麼樣的?”

    “不想。”柳煙還是搖頭,“暖的,我知道的。”

    井南清抱住柳煙,她的母親不是別人口中的瘋子,她知道的,什麼都知道,只是她把自己暫時藏起來了。

    “媽,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我好累啊,我想你了。”

    井南清抱着柳煙撒嬌,柳煙摸摸了她的頭,溫柔答道,“好。”

    這一刻,井南清忘了自己的年齡,只是一個跌倒了,跑回家,在媽媽懷裏哭,被媽媽抱着,哄着說別怕的小孩。

    兒不嫌母醜,母不嫌兒憂,父母在,人生尚有歸處。

    第二天,王霜到了,井南清把人接到了病房,白天井南清也在醫院陪柳煙治療,說話,晚上,她就回馨園,因爲房裏只有一張陪護病牀,她住下,王霜就要打地鋪,讓王霜回馨園住,她又不願意,沒辦法,只能她回來。

    電影拍攝前,井南清都在醫院陪柳煙,最後一天晚上,準備回家準備進組的衣物,接到了齊言的電話。

    上次喫完飯,第二天齊言就回了國,這還不到半個月,又回來了,非要再跟傅銘深喝一回酒,分個高下,井南清拒絕了,理由,她在醫院照顧柳煙,沒時間,二來和傅銘深鬧了不愉快,短期內,傅銘深肯定不想見她,她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她再喜歡傅銘深,也是有尊嚴的,都被他這麼言語輕蔑了,還往上貼,這不妥妥犯賤,找虐嗎?

    不過後面的理由,井南清沒告訴齊言,免得他幸災樂禍,嘲笑她。

    “伯母住院了?哪個醫院?定位發我,我過來。”

    井南清提過柳煙身體不好,她拒絕齊家娶親的要求,就是要回國照顧柳煙,齊家想把柳煙接過去,井南清不同意,齊家只好尊重她的意願。

    齊言還沒有見過柳煙,說什麼也得讓井南清發定位,要是不發,他就發微博艾特井南清。

    井南清怕了齊言,最後只能把醫院位置發了過去,等齊言來了,再回馨園。

    二十多分鐘後,齊言來到,大兜小兜提了一堆營養品,“這我有不知道伯母喜歡喫什麼,就隨便買了點,別嫌棄啊。”

    井南清看着桌上那一堆營養品,大幾萬的東西,她不敢嫌棄,也不客氣,“先放着吧,媽喜歡喫再拆。”

    齊言放好東西,走過去和柳煙問好,“伯母,您好,我是南清的朋友,我來看看您。”

    柳煙轉過臉,看着齊言,不說話,齊言有些尷尬,柳煙是不是不喜歡他,但是齊言看着柳煙有些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特別是側顏,可就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井南清趕緊解釋,“別誤會,我媽精神不太好,她不認識生人。”

    “哦哦哦,沒事。”

    齊言這才反應過來,井南清給他發的醫院名字,叫精神病康復治療中心,是他沒注意。

    “人也見到了,走吧。”

    井南清不想齊言待太久。

    齊言坐都沒坐下去,井南清就要趕他走,齊言有意見了,“南清,你不能收了東西,就趕我走啊,剛纔是我沒注意,抱歉,放心,我不會嚇到伯母。”

    “不是。”井南清說道,“我明天要進組,得回去收拾東西,媽也要休息了,你明天再來。”

    “哦,好吧,那我就明天再來。”

    齊言再看了柳煙一眼,還是覺得眼熟,突然想起來柳煙像誰,他在哪見過,這不是他爺爺相冊裏,姑姑的照片嗎?

    齊言越看越覺得像。

    “怎麼了?走啊?”

    井南清走到門口,發現齊言沒跟上,還站在柳煙面前,喊齊言快點。

    “哦哦,來了,來了。”

    “伯母,再見!”

    齊言又跟着井南清離開了醫院。

    車上,齊言回想柳煙的容貌,愈發覺得像自己的姑姑,齊錦,但又不確定,於是齊言開口和井南清要柳煙的照片,“南清,你有沒有伯母的照片,有的話,發我一張。”

    “你要我媽照片幹什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臉盲,萬一哪天路上遇見,我沒認出來,多尷尬,所以備張照片,多看,努力記住。”

    齊言沒有胡說,他真的臉盲,除非是特別親近的人,或者記恨的人,他才能記住,對於一般人,他真就覺得都一個樣。

    “行,我回去找了發給你。”井南清沒有懷疑。

    將齊言送回酒店後,井南清現場給他發了柳煙的照片,之後折回馨園。

    齊言拿到照片,第一時間就聯繫了他父親齊琛。

    【爸,你看看這像不像姑姑?】

    【你從哪得來的照片?】

    齊琛立馬回覆問道。

    齊言:【南清她母親。】

    對面沉默了片刻,齊琛的消息再次發過來:【先別告訴你爺爺,我馬上回國。】

    【行。】

    齊言既期待柳煙既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姑姑,又希望不是,他還沒想好怎麼處理對井南清的感情。

    而對於即將到來的有可能驚天動地的變故,井南清還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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