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銘深蜷縮在角落裏,臉色比在商場時還要慘白。
井南清快步走過去蹲下,扶着傅銘深手臂。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傅銘深一把將井南清抱進懷裏,“阿南,別走!黑!別走!”
傅銘深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像要把井南清揉進骨髓。
“傅銘深,你是不是在鬼屋嚇到了?”
傅銘深這個反應,一直在說黑,很像幽閉恐懼症。
剛纔從鬼屋出來,傅銘深臉色不對,井南清就有所懷疑,但問傅銘深,傅銘深說沒事,商場人多,井南清便沒有多問,才藉口犯困回家。
傅銘深謊稱要回書房處理工作,但早上他已經說過今天沒事陪她,井南清沒有戳穿,之所以先回臥室又折返回來,就是給傅銘深一個緩衝的時間。
但是井南清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
如此狼狽,懦弱,害怕的傅銘深,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黑,阿南!好黑!”
傅銘深還沒緩過來,抱着她,嘴裏一直在重複說着黑。
書房的燈沒有完全打開,還有一個開關剛好在傅銘深蹲的牆角,井南清奮力直起身,伸手去按開關。
“嗒!”一聲,書房的燈完全打開,整個房間亮了起來。
井南清回抱住傅銘深,安撫傅銘深情緒,“傅銘深,沒事了,不黑了,我在,我不走。”
“沒事了,沒事了。”
井南清輕輕拍打傅銘深後背,感受着傅銘深的情緒慢慢恢復平靜。
“南清。”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傅銘深抱自己的力道稍微小了些,聲音悶悶沉沉。
“我在。”井南清迴應傅銘深,“好點了嗎?”
“嗯。”
傅銘深慢慢鬆開井南清,揉了一下眉心,緩緩開口,“南清,我……”
“對不起,嚇到你了。”
“沒有。”井南清淡聲,“沒事了就好,先起來,地上涼。”
井南清先站起,傅銘深隨後,由於蹲太久,腳麻了,起身時踉蹌了幾步,還好井南清及時扶住。
井南清把傅銘深扶到椅子上坐好,說,“你先自己再緩緩,我去給你倒水。”
“好。”
井南清去客廳拿杯子接熱水,傅銘深手肘撐在桌上,十指交叉立起,懊惱的抵着額頭。
由於特意避開,已經許多年沒有過發病症狀。
井南清提出要去鬼屋探險,他內心一開始是拒絕的,但不能掃了井南清的興致,他欣然說了好。
憑藉驚人的忍耐力,陪着井南清走完,再撐到家,本以爲沒事,但進入書房的那一刻,熟悉的恐懼感,置身封閉空間的幽懼感一起襲來。
窒息,下沉,墮落,絕望。
所有感覺瞬間支配全身,他再也無法支撐,抱頭蹲到角落。
靠着還殘存的一點理智,傅銘深極力讓自己克服,但是他沒想到井南清會在這個時候進來。
像十幾年前那樣,正當他絕望時,井南清打開了那道門,他終於看見了光。
嗅到熟悉的氣息,來不及多想,他一把抱住了井南清。
可是他並不想井南清看到他這麼脆弱的一面。
“還難受嗎?”
傅銘深還在想,怎麼和井南清解釋,井南清已經接了水回來。
傅銘深擡頭,“沒事了。”
井南清把水杯遞給傅銘深,“先喝點水。”
“好。”
傅銘深接過,喝了兩口,放下杯子。
“南清。”
“傅銘深。”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默契的同時喊對方名字,又同時開口,書房氣氛安靜了幾秒。
傅銘深再次出聲,“南清,你先說。”
井南清嗯了一聲,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到傅銘深對面,“傅銘深,我們談談吧。”
“好。”
傅銘深的心咯噔了一下,但臉上還是帶着笑意。
井南清沒有立即接着說,像是在思考從哪開口,這讓傅銘深的心更加慌亂。
“南清。”傅銘深低聲,“你,想談什麼?”
傅銘深看着井南清,井南清與他對視,目光交接,傅銘深第一次讀不懂井南清眼神裏的意思。
不好的預感在傅銘深心中越積越盛,他想直接坦白問井南清他能猜到的談話內容,但井南清先開了口。
井南清出聲的那一秒,傅銘深的心才完完全全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