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促成了租界的經濟興隆。
穀雨隨着鄭山傲來到一家在租界名聲極響的俱樂部,這裏的舞廳主打白俄舞女。
舞廳中,白俄女人宛若天鵝一般翩翩起舞,長腿白如潔雪。輕靈的舞步中,大腿內側的肌肉宛若游龍……
“看到了吧?”鄭山傲問道。
穀雨面色淡然:“看你到了。”
一曲舞畢,兩人離開,去了保齡球館。
“抽雪茄嗎?”鄭山傲問道。
“謝謝,我不抽,從小連旱菸都不碰。”穀雨推辭了。
“家教挺嚴啊。”鄭山傲笑了笑,自己抽起了雪茄。
身爲武行頭牌,鄭山傲在津門獨佔鰲頭已經有三十年,早已享受盡了風花雪月,醇酒美人,這雪茄自然少不了。
吞雲吐霧一番,鄭山傲嘆道:“白俄女人嚇找了我,她的舞步,肌肉運用之妙,近乎拳理。”
“我年輕學拳,發過守祕誓言,你呢?”鄭山傲問道。
穀雨沉吟片刻,
他的原身自然是發過守祕誓言的,一生最多真傳兩三人。
這是整個武林,甚至整個華夏文化傳承的特點。
所謂“法不輕傳,道不賤賣,醫不叩門,師不順路!”
但凡是謀生的一技之長,過去古代就有傳男不傳女,傳徒不傳婿的規矩,養家不易,好不容易掌握一門技術,豈能輕易外傳,甚至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斷了自己飯碗,
人活一世,你越是輕易得到的,往往無價值。
所以穀雨回答:“一生最多真傳兩三人。”
鄭山傲理所應當的點點頭,嘆道:“如果我們再不教真的,洋人早晚研究出來,我們的子孫要捱打。”
穀雨偏頭看向鄭山傲:“前輩,難道你不知道,洋人早就研究出來了?”
“什麼?”鄭山傲猛地一震。差點夾不住雪茄。
“家父在西北軍待過,接觸一個洋人教官,此人擅長拳擊,又會刺刀搏殺術,按照他的說法,洋人幾百年前就有各種拳術高手,男的有佐羅、達達尼昂,女的有聖女貞德,都是一時的高手。”穀雨語氣平淡的道。
“在槍炮上我們子孫在捱打,在拳腳上我們子孫之所以還沒有捱打,那是因爲他們的拳師都在打商業擂臺賽,贏一次賺多少錢的那種。”
鄭山傲臉色灰白的很。
半響才道:“這麼說的話,我們的子孫註定要捱打?”
“前輩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幹嘛不早點教呢?”
“不敢。津門的師父都不敢。需要一個外來人先犯規。”
“犯了規他能在津門待下去?”穀雨問道。
“我是武行頭牌,有我支持,誰能不服?你若是答應我教真的,我讓你開館。”
穀雨故意沉吟片刻,彷彿下了最大決心,又問道:“這是前輩的心裏話?”
“津門武行的頭牌,我當了三十年,只想在隱退前,作協造福後人的事情。”鄭山傲一邊說着,一邊嫺熟的彈着菸灰。
穀雨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回頭看向鄭山傲:“我答應你,教真的。”
“好啊!”鄭山傲笑着站起身:“保齡球會打嗎?一起打兩局?”
穀雨笑了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說道:“不了,我在旁邊的咖啡廳約了人。”
且不說這個地方是他臨時起意請穀雨過來的。
而且這裏是租界。
是小開們和洋人時常光顧的地方。
“我約的是洋人,談一筆生意。”穀雨一臉真摯的說道,:如果前輩願意等,我們一起喫晚餐好不好?
“好。”鄭山傲立刻答應下來。
眼前的年輕人,一個西北刀客,據然要在租界和洋人談生意?
他還要在這裏開武館?
一瞬間,鄭山傲的好奇心升起來了,立刻答應了穀雨的邀請。
……
十幾分鍾後,該傢俱樂部的咖啡廳。
“啊哈,這位就是尊敬的穀雨先生吧,我是《京津泰晤士報》的主編伍德海,很高興認識你。”
剛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大鼻子白人就走了過來,熱情的伸出手來給陳昭握手。
伍德海掃了穀雨一眼。
個頭不高,身材偏瘦,長相勉強算得上英俊,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華夏青年。
這是他的第一眼看法。
“尊敬的伍德海主編,希望你在華夏過的開心。”穀雨不動聲色的說道,伸出手來輕輕一握。
“嘶……”伍德海頓時一陣喫呀咧嘴,拼命甩手。
看着陳昭面色如常,不禁苦笑道:“谷先生,你的手勁太大了。”
“很抱歉伍德海先生,我是一個拳師,手上的力氣難免大一些。”穀雨微笑着說道。
“哈哈,理解理解。”伍德海苦笑一下,隨即展顏笑道:“穀雨先生請坐,想喫點什麼,您在這裏可以盡享歐洲文化的精髓。”
說到這話的時候,伍德海才漏出大英紳士所具備的矜持。
他之前已經知道,眼前的青年來自華國西北,一千年前屬於世界文明的中心,但現在卻只有野蠻、荒涼和貧窮。
只有那些探險家纔去會探索。
“不着急,等人齊了再說。”穀雨微微笑道。
等人?伍德海眉頭微微一皺。
難道是這小子畏懼他這個大英帝國的紳士,所以拉了幾個朋友,想壯聲勢。
果然是上不了檯面的華夏人,滿心眼的小家子氣。
這裏是租界,你就算拉來更多的人,敢在這裏撒野嗎?
等會我要好好地壓一壓價,這樣就可以省一大筆稿費。
如果他不同意?
呵呵,整個北方《京津泰晤士報》在影響力最大,沒有我們《京津泰晤士報》,他能找誰?
再說了,憑藉自己在報刊界的地位,他可以確認,這小子沒有往平津一帶的其他報社雜誌投過稿。
想到這裏,伍德海微微一笑:“尊敬的谷先生,此時正好是下午茶時間,我們可以慢慢詳談……”
他話未說完,幾個白人走進咖啡廳,徑直向穀雨走來,最當前那位叫道:“尊敬的谷先生,你好,我是大英帝國泰晤士報的駐華記者大衛-因斯,讓你久等了。”
“我是英國鏡報記者……”
“我是米國華盛頓郵報駐華記者……”
“我是米國紐約時報駐華記者……”
“我是南華早報記者……”
看着這幾個熟人爭先恐後的樣子,伍德海不禁臉上一變,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