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胡僧佑心裏發狠,這鞭子抽的很是凌厲,因此孫永和連連慘叫。
只是到了後來,慘叫聲也沒了。
四十鞭子、三十軍棍落下,這孫永和後背血肉模糊,進氣多出氣少了。
“行刑已畢,拘押半年!”
立刻有人推着車來,把孫永和像死狗一樣扔到車上推走。
牢房裏有專門的醫生療傷。
畢竟打死人不是巡防營的本意。
言豫津在馬上大聲說道:
“此處巡哨胡僧佑,執法嚴明,遇難敢於上前,巡防營大統領穀雨按照陛下欽命規章制度,賞胡僧佑金錢一枚,還望再接再厲,莫要鬆懈!”
胡僧佑直接傻了。
還是同伴推了他一把,他才傻乎乎的上前接過那枚金錢,掛在脖子上,只覺得陽光照來,十分耀眼,整個人光彩奪目起來。
“同伴王伯當,維護同伴,奮勇執法,賞銀十兩,上前領賞吧!”
王伯當頓時滿臉笑開了花,趕緊也上前接了過來。
“胡僧佑,你那枚金錢是真金的,谷大統領說了,要用錢的時候,就去鋪子把金子兌了,不用留着!!”
胡僧佑激動萬分,當即下跪行禮:“屬下今後一定要盡心盡力辦差,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退縮!!”
“咱們巡防營負責京城街面治安,自然要賞罰嚴明,錯了要罰,但做好的一定有賞,你在巡防營做巡哨,辦的是公務,是爲陛下,爲金陵百姓服務,只要你用心做事,不管遇到什麼,巡防營就是你的後盾。”
“屬下們知道了,今後定當盡心辦差!”
胡僧佑和同伴王伯當一起跪倒,大聲應諾。
自此以後,巡防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總結功勞,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獎賞。
其中最高的獎賞便是發放一枚金錢。
一枚金錢二兩多,那可是能換二十多兩銀子,夠普通人花一兩年的。
但因爲自此以後的巡防營餉銀充足,所以幾乎沒人去兌換成銀子,反而和胡僧佑一樣,每日擦拭乾淨,掛在胸前。
金陵百姓也圖一個好口才,稱他們爲“金牌巡哨人”,接下來的數年內,金牌巡哨是金陵百姓街面上最信得過的人。
……
金陵城雖大,但京畿重地,天子腳下,什麼消息都傳的很快很廣。
僅僅一天時間,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了歪脖柳街萬芳樓發生的事情,也都知道安遠伯的兒子被抓了,然後公開行刑。
往常巡防營在謝玉的領導下,雖然訓練有素,很有戰鬥力,但和古往今來的官府差役一樣,對百姓嚴苛,對勳貴低頭。
可現在呢?
安遠伯協同靖王抵抗北狄,因軍功封爵,進京後梁帝蕭選賜宴,恩寵有加,如今皇帝又寵信靖王,封爲五珠親王,這安遠伯自然水漲船高。
可就這樣正當紅的勳貴世子,這樣的角色,巡防營居然說打就打了。
萬芳樓的老鴇據說得了一千兩銀子的賠償,也說柳翠的清白沒有壞,這件事安遠伯府可是吃了大虧。
街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知道這個消息,都互相提醒,看來以後走到街上,遇到那些巡哨,可要客氣點。
……
皇宮,御門偏殿,梁帝蕭選看着今天的呈報,頓時哈哈大笑:“好,好,好!朕聽聞京城的世家子弟都在背誦英雄譜,你穀雨名列第一,在金陵城中,最是惹不起啊。”
此時偏殿裏面,除了梁帝蕭選、大太監高湛、禁軍大統領蒙摯之外,還有譽王蕭景桓、靖王蕭景琰,懸鏡司首尊夏江,以及尚書省的兩個宰相。
聽到皇帝的調笑,穀雨拱手行禮,回話說道:
“陛下,他們口中的英雄,只是因爲京城紈絝所害怕的惡人罷了!巡防營維護街面治安,在一些肆意妄爲慣了的人眼裏,自然是惡人。”
對穀雨的回答,蕭選頗爲滿意,擺擺手說道:
“哪裏話!分明是他們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觸犯律法,不罰他們罰誰?那個孫殿英仗着自己是北疆功臣就敢如此糊塗混賬,居然敢在京城胡作非爲,可見他在北疆的時候是如何囂張跋扈的,穀雨你這樣懲治,依朕看,是打的輕了!”
穀雨卻沒有接這個話茬,只是拱手回道:“陛下,臣奉聖命主持京城嚴打,打擊犯罪,清理市井狂徒,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陛下的決心,也不知道律法規局的厲害,這孫永和這個時候蹦出來,剛好用來殺雞儆猴,說起來也是陛下庇佑,才能這般的順風順水。”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大梁鳳凰之才,說的話就是讓朕愛聽。”蕭選笑着說道。
此時譽王蕭景桓聽了興奮不已。
在蕭景桓看來,老七景琰在朝堂上的人不多,陛下把安遠伯調進京城,想來就是給靖王壯聲色的,沒想到這個孫殿英如此不濟事,居然放縱自己兒子幹出這麼沒品的事來,當真可笑之極,我也不用多說,父皇說不定對老七的恩寵會有所減弱。
夏江掃了一眼靖王,見他面色淡然。
再看一眼譽王神色之間略有興奮之意,心裏不由得暗暗一嘆。
看來譽王看不明白啊。
你真的以爲這個安遠伯是靖王的人?
夏江身爲懸鏡司首尊,又是梁帝蕭選的心腹,自然對蕭選的心思瞭若指掌。
這安遠伯孫殿英其實才能有限,但在爭權奪利方面有所建樹。
這兩年隨靖王協同作戰,其實是變相的制衡靖王,防止靖王一時糊塗,以爲掌握兵權就可以扯旗造反。
不然陛下之前爲何明明不喜歡靖王,還讓他在邊關領軍作戰?
難道是糊塗了?
還不是因爲有孫殿英這樣的人制衡靖王?
別看靖王現在和陛下關係和睦,但過去的十多年來,他根本就不受寵。
根源在哪裏?是他笨麼,不會辦差麼,犯了什麼錯麼?都不是。
相反,他倒是屢立軍功,辛勞不斷,可陛下就是不賞。
而不賞的原因……還不是那樁梗在父子們心頭誰也不肯讓步的舊案麼……
而這舊案,也是夏江心中與靖王爲敵最大的緣由。
爲了那樁大案,靖王違逆頂撞了陛下多少次。
只是現在陛下老了,不想計較了。
靖王學乖了,不再硬頂了。
大家把那一頁悄悄翻過,只藏在心裏,誰都不提。
可不提並不代表遺忘或痊癒。
只要找個好機會重新翻出來,那依然是他們兩人間最深的一道裂痕……
看來是得着機會提醒一下譽王。
般弱,接下來就看你了。
他正想着,此時聽着穀雨在稟報:“陛下,藤縣傳來消息,新一批通商船隊已經迴歸,根據貿易清單,黃金白銀、奇珍異寶、大宗糧食的收入比去年提高了三成,藤縣已經成爲海上貿易中樞,臣斗膽,請藤縣開埠,建立市舶司,規範海上絲綢之路,按規範收稅,如此我大梁國庫必然更加充盈,國勢必然更加強大……”
聽到穀雨這個朝廷武官突然提起開埠、收稅的事情,除了蒙摯之外,其他人一下子警醒起來,各個眼神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