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廚房的失誤,多的四個菜權當是廚房孝敬四老爺、四夫人,和少爺姑娘們的。”
時正和突然開口:“多餘的菜你們拿走吧。”
賴媽媽愣住了,求救的看向張媽媽。
張媽媽滿露爲難,來懿桂院伺候這麼久了,她也看出來了,四老爺平時輕易不發表意見,一但出聲,四夫人他們都不會反駁。
賴媽媽更不安了,正欲再多點什麼的時候,時芙昕開口了:“這位媽媽,我爹讓你們拿走菜,是不好讓你們壞了廚房的規矩,沒有要怪罪你們的意思,你們可以退下了。”
見此,賴媽媽只好訕訕的將多出的菜拿走了。
走出懿桂院,張婆子有些忐忑:“老姐姐,這事算過去了吧?”
賴媽媽回頭看了一眼院子:“少喫兩個菜而已,爲這事鬧起來,四老爺一家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張婆子點了點頭:“就是,要走菜的是大奶奶和七夫人,想來他們也不敢.......”
賴媽媽猛地瞪向張婆子,張婆子立馬不敢說話了:“主子們的事不是我們能參合的,今天你給廚房惹了麻煩,接下來罰你洗一個月的碗。”
說完,也不理會張婆子,徑直離開了。
另一邊,飯桌上,時定軒和時芙音都在打量時芙昕。
時芙昕沒看得無語:“哥、姐,不好好喫飯,你們老是看我做什麼?”
時芙音:“你今天脾氣倒是挺好的,我還以爲你要罵那廚房的婆子呢。”
時芙昕笑了笑:“罵了又怎麼樣?不痛不癢的,有什麼意思。把問題挑明,警告一下廚房,讓他們別把咱們當傻子就夠了,其他的.....來日方長。”
今天的事明面上是廚房的人看菜下碟,內地裏卻是折射出府裏其他主子對他們一家的輕視。
不管他們平日裏表現得有多熱情友好,其實骨子裏就沒將他們放在眼裏的。
“沒能力的時候,追求所謂的一視同仁,不過是塗惹人笑話而已,我可不想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時正和默默的給時芙音夾了一個雞腿:“等爹找到差事,爹從外頭給你們買好喫的回來。”
他很清楚,是他沒在府裏立起來,纔會讓妻兒遭受慢待。
時芙音粲然一笑:“我就喜歡喫爹夾的雞腿。”
懿祥堂,廚房的事發生沒多久,時老夫人就知道了,之後一直等到晚上,既沒見次子一家過來找她,也沒見時大奶奶和時七夫人去懿桂院道歉。
“正和一家比我想象中的識大體,可是府裏其他人......卻讓我有些失望。”
廚房的事,她不相信時大夫人和時大奶奶、時七夫人會不知道,可是她們什麼都沒做。
安嬤嬤出聲安慰着:“老夫人,四老爺一家回來得時間還太短,等日子久了,老奴想府裏其他人會慢慢接受他們的。”
時老夫人嘆了口氣:“正和一家剛回來,什麼都不熟,正是需要家人關心和幫助的時候,這個時候多看顧一些,他們肯定會感恩於心的,可是你看看府裏的人是怎麼做的?”
說着,讓安嬤嬤去庫房娶了一支金鑲玉菊花珍珠步搖出來,“給音姐兒送去,跟她說,今天府裏忽視了她的生辰,明年給她大辦。”
......
進入十一月,京城就開始陸陸續續的下起了雪。
時大夫人處理完府中諸事,走出議事廳,就看到雪花飄飄灑灑的落下,很快,地上就堆積了一層。
“四老爺今天出門了嗎?”
顧媽媽點着頭:“出了呢,這兩天都在下雪,可四老爺還是天天都出去。”說着,搖了搖頭,“像四老爺這麼出去瞎晃,怎麼可能找得到差事?他以爲京城是邊關呀?”
時大夫人眉頭蹙了起來,之前丈夫看到四弟每天都出門,起了心思給他介紹差事,是她讓丈夫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這麼做,倒不是對四弟有意見,而是惦記着四弟一家和蔡家的關係。
四弟一家是蔡家的救命恩人,只要他們願意上門,蔡家肯定會接待的,到時候找份差事還不容易?
只要他們和蔡家有了來往,就相當於伯府和蔡家有了來往。
攀上蔡家,這對伯府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蔡家是皇上的舅家,只要伯府和蔡家有了往來,別的先不說,至少可以向外人透露出信號,上頭不會再打壓伯府了。
可是回京這麼久了,四弟一家彷彿好像根本不知道蔡家似的,既沒有自己上門,也沒告訴家裏一聲。
公公和婆婆那裏,對此也沒有多過問一句。
“再等等看吧。”
她就不信了,一直找不到差事,四弟一家還能穩得住,還能不四處想辦法。
.....
時正德拍着雪從外頭回來,喝了碗熱茶後,就招來門房詢問時正和的事:“四老爺今天出門了嗎?什麼時候出的門?什麼時候回來的?”
劉心語見他這麼關心時正和,滿臉詫異:“我沒想到,你對四哥居然如此關心。”
時正德白了她一眼:“你懂什麼,四哥一直在找差事,可他也不想想,他一個邊關來的,能在京城找到什麼差事?”
“他要一直找不到差事,萬一母親讓他跟着我一塊打理府中庶務,知道他的行蹤,我也好避着他呀。”
劉心語一聽這話,才恍然大悟,隨即又緊張道:“母親真的會讓四哥跟着你一起打理庶務?”
時正德搖了搖頭:“暫時應該還不會,可四哥不能一直沒事做啊。”說着,哼了哼,“大哥可真夠狠心的,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居然真的一點都不管。”
“連老七都不如,老七好歹還給五郎找了個教諭回來,雖說那人在千機書院不受重視,可能進千機書院當教諭身上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劉心語也撇了撇嘴:“平日裏大哥大嫂假仁假義慣了,其實啊,最是自私不過了。”
時正德站起身:“行了,不管別人的事了,我去周姨娘那裏坐坐。”
看着丈夫又去了小妾院子,劉心語頓時一陣氣結。
大哥、七弟再不好,可是對正妻卻是最尊重的,可她所嫁之人呢?庶出子女是最多的。
.....
十一月初五,時芙昕和時芙音下課回來後,一進屋子就看到爹孃喜形於色的坐在臨窗的炕上,在說小聲說體己話。
“爹、娘,什麼事這麼高興呀,也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唄。”
時芙昕笑眯眯的湊上前。
金月娥瞪了眼小女兒,才笑着說道:“你們爹找到差事了。”
聞言,時芙昕和時芙音紛紛露出驚喜之色。
“爹,你找了什麼差事呀?”
時正和:“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內城、外城逛,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喫官家飯好,我能靠本事喫飯的就只有這身武藝了。”
“剛好入冬之後,京中盜竊、搶劫案多發,北城兵馬司急缺人手,在招衙差,我便去應招了。”
時芙昕:“爹,衙差有品級嗎?”
時正和麪色一流,搖了搖頭:“未入流。”
時芙音連忙道:“這個不要緊,衙差也是朝廷的官員,兵馬司是維護京城治安的,爹這份差事很好呢。”
時芙昕也跟着點頭:“就是,最主要的是這份差事可以展露爹的強項。”
時正和一愣:“我有什麼強項?”
時芙昕笑了:“爹你的這身好武藝呀,盜賊遇上你還能逃得掉嗎?”
時正和笑了,他對這份差事也很滿意,主要是有盼頭,只要他多多抓壞人,就有往上升的可能,只要有了品級,妻子和孩子們在伯府也能擡頭挺胸了。
金月娥等父女三人說完了話,才說道:“這事是不是要去和父親、母親說一聲?”
時正和點了點頭:“走,我們一塊去懿祥堂。”
......
時正和帶着金月娥和兩個女兒到懿祥堂的時候,正好碰到韓姑爺陪着時大姑娘回來。
“老夫人大喜,大姑娘她有喜了!”
時大姑娘出嫁三年一直沒開懷,這可愁懷了時老夫人和時大夫人,如今一聽時大夫人懷上了,兩人都是一臉驚喜。
看着拉着時大姑娘噓寒問暖的時老夫人,時正和一直到晚飯結束都沒找到機會說自己的事。
時大夫人小心的護着女兒出府,路上,母女兩小聲的說着體己話。
“看來之前的生子祕方是管用的,這不,懷上了。”
時大姑娘看着喜形於色的母親,笑着搖了搖頭:“母親,我懷孕不是因爲那生子祕方。”
時大夫人面露詫異:“不是?”
時大姑娘點了點頭:“那藥太苦了,喝了幾個月沒用,我就停了,沒想到這幾個月沒喝,居然懷上了。”
時大夫人愣了愣:“這......這是怎麼回事?”
時大姑娘也不解:“也許是送子娘娘見我心誠,所以賜給我了孩子。”
時大夫人連連點頭:“一定是這樣的,等過兩天,我就去廟裏上香,給我外孫祈福。”
到了府門前,時大夫人再三叮囑韓姑爺照顧好時大姑娘,才目送他們離開。
回到韓家後,時大姑娘洗漱完了,就躺上牀睡下了。
韓姑爺伸手放帳簾時,時大姑娘見他要取走掛在簾勾上的荷包,連忙出聲制止:“別動那荷包,就這麼掛着。”
荷包裏的藥香,聞着很舒服。
韓姑爺聽了,失笑道:“這荷包縫得粗糙,難爲你不嫌棄。”
時大姑娘笑道:“到底是四嬸他們的心意。”
聞言,韓姑爺不再多說,躺在妻子身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