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讀書人是怎麼回事?”
暗衛回道:“是去李正坤一家湊熱鬧的,今天一早,就有人在國子監、各讀書人聚集的場所發這種紙。”
楚謙聽後,嘴巴半張,感嘆道:“時正和一家在流傳正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出手,而沒有一開始就回擊,手段高呀。”
以前是李家人唱獨角戲,如今時正和一家下場了,瞧着吧,要有好戲看了。
念頭剛落,樓下大堂就響起了雷鳴般的聲音。
“聽說李正坤李大學士在此,還請出來和我們對峙一二。”
楚謙一臉八卦的衝出包間,扶着欄杆往一樓大堂瞧,正好看到時芙昕、時定浩姐弟氣定神閒的走進酒樓。
“曜哥兒,快出來看好戲呀。”
楚謙一邊興奮的對着包間喊,一邊看向樓下的李正坤。
相較於姐弟兩的堂堂正正,李正坤舉行卻有慌亂,幾乎是一照面,就高下立判了。
“嘖嘖,一個大人居然還不如兩個孩子。”
在楚謙的感嘆中,楚曜也走了出來,看着時芙昕、時定浩徑直攔住了欲離開的李正坤。
“李大學士,這段時間你們一家到處散播我們一家的流言,如今遇上了,當着大夥的面,咱們辨辨吧。”
時定浩的聲音又大又洪亮,不僅酒樓裏的人聽到了,就是隔壁店鋪以及街上的人也聽到了。
要說最能調動人興趣的事,當然是看別人的八卦了。
不過片刻,朝陽酒樓就裏三層外三層的被人圍住了。
“是啊,辨辨。”
“辨一辨。”
李正坤聽着衆人的起鬨,有些慌,但更多的是憤怒,看向時芙昕和時定浩姐弟的目光中燃燒着熊熊烈火。
對此,時芙昕和時定浩一點都不在意,一個淺笑盈盈滿臉玩味,一個鄙夷不屑笑之以鼻,蔑視之態那叫一個毫不掩飾。
羅御史完全沒料到時正和一家居然敢出面當衆對峙,覺察到李正坤已經被面前的兩個孩子影響了,當即不悅道:“要辨找你們家大人來,正坤才懶得和你們兩個孩子浪費時間呢。”
說着,就要拉着李正坤離開。
時定浩上前一步,攔住了兩人去路,譏諷道:“是懶得浪費時間,還是不敢和我們對峙呀?”
說着,環顧了一圈,拔高聲音道,“本來吧,有些事情我們一家是不欲多說的,可李家人欺人太甚了,不僅顛倒是非黑白,還惡意往我們身上潑髒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大學士,今天正好這麼多人在,我們要和你們當衆對峙,讓大家來評評理,看看是李家對不起我爹,還是我爹對不起李家。”
說話間,安然帶着幾個丫鬟,拿着一疊疊拓印了李家和時正和斷親文書的紙張挨個分發給了圍觀羣衆。
時正坤想走,可是時芙昕和時定浩攔在前面,周圍的人又太多,他根本沒機會離開,剛想用長輩的身份呵斥時芙昕姐弟,時定浩質問的聲音就響起了。
“是他十三歲就開始替你生父做了墩軍,還是他每年拿着用命換回來的軍餉養着李家一大家子?”
“李大學士,你們李家人說我母親不孝公婆,她是如何不孝的?”
“李家的軍田、喫食全都是我爹在戰場上打搏來的,而你那生母卻把持着家裏的一切,常年剋扣我們一家的喫食,以至於我娘只能去驛站當差,如此才養活了我們四兄妹。”
“李大學士,你們李家人說我妹妹斷了李長林的腿,那你要不要說說是在什麼情況下斷的?”
“我爹在戰場失蹤,你那生父生母,不讓當叔叔的李長林李長木去,也不讓更年長的李大郎李二郎去,卻把還未滿十五的我哥送上了戰場。”
“你們李家,不僅讓我爹爲你們做牛做馬,還想讓我哥接着替你們一家賣命。”
“這也就算了,我哥剛被送上戰場,你那生父生母就要把我們趕出家門。”
“你知道嗎?李家住的院子,是我爹出錢出力蓋的。”
“爹失蹤,哥上了戰場,我娘帶着我和兩個姐姐被趕出家門,在缺喫少喝的軍屯要怎麼過活?”
時定浩的聲音宛如雷鳴,加上勢不可擋的氣勢,震得李正坤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僅李正坤,圍觀羣衆也被震到了。
當然,他們不是因爲聲音,而是因爲時定浩說的話。
時定浩說的這些,和他們這段時間聽到的,完全是兩個版本。
一旁的羅御史有些暗暗着急,他沒想到李正坤對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居然毫無招架之力,剛想出面說兩句,一張紙就遞到了自己面前。
“你是住在明孝街的羅御史吧?”
“聽說御史最是公平公正,這是我家和李家斷親的文書,你給瞧瞧,看看到底誰是誰非。”
羅御史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眉頭緊蹙。
面前這個小姑娘的笑得人畜無害,但卻讓他這個敢在金鑾殿和皇上爭論的御史生出了退讓之意。
也不管羅御史看不看,時芙昕將紙塞到他手裏,然後又遞給了時定浩一張。
時定浩拿到後,當即揚起:“各位,你們手中拿的就是我們家和李家斷親的文書,文書上清楚的記錄了我們因何斷親。”
“我知道,肯定有人不相信,但請你們看一看文書下的簽名。”
“我們一家在李家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軍屯的人無不知曉,所以他們纔會幫我們作證。”
“我今天說的一切,我都敢發誓,若有一句是假的,讓我不得好死。”
說完,時定浩淡漠的看着已經面無血色的李正坤:“請問李大學士,你們散播的那些流言蜚語,你敢發誓嗎?但凡有一句是假話,你們李家就斷子絕孫,你們李家敢發嗎?”
誓言一出,再加上手中的斷親文書,相較於虛無縹緲的傳言,圍觀羣中已經更加的偏向時正和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