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c市時,雷鷹是雷系五階。今日再見,雷鷹失去了異能,並且有些神志不清,嘴裏一直唸叨着:
“菁菁,孤狼死了,我殺了他了,替你報仇了,孤狼該死……”
“哎喲?人投胎都排上號了,還擱這裝情種呢?”何敏語氣嘲諷,
“聽這意思,他是受傷後進的山?那他怎麼能從異獸眼皮子地下,毫髮無傷地晃悠到客棧附近的?”
“吱吱。”倉鼠有話說,“我們對孱弱的人類不感興趣。”
藝書道:“大多數時候,只要人不故意挑釁野獸,不闖到野獸的巢穴去,它們就不會攻擊人。雷鷹對它們沒有威脅性,單純路過的話,它們可能懶得驅趕。”
這也側面證明了,雷鷹的傷九成九是真的。如果他是全盛狀態下進山,山裏不可能這麼安靜。
畢竟吳奇他們出去挖果苗,越界一步都要被隔空警告。
但也不排除雷鷹太會裝的嫌疑。
孫立伸手按在了雷鷹的腦戶穴處,後者一點反應都沒有,仍是癡癡呆呆念個不停。
死穴被掌控都無所謂嗎?
孫立沉吟片刻,往雷鷹的腦戶穴注入了些微能量。
“啊!”雷鷹忽地七竅流血,抱頭打滾s吟,“頭疼,頭疼,菁菁……”
孫立僵硬地舉着手:“我沒攻擊,只是普通的試探。”
他和吳奇也會在對方腦戶穴注入些微能量,以探索能量回路。除了會有點腦部充血的感覺,他們都沒有不良反應,更不會像雷鷹這樣。
好在孫立注入的能量不多,雷鷹很快又平靜下來。
藝書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腦戶穴道:“孫叔再試一下。”
“確定嗎?”
“確定。”
孫立猶豫一瞬,截取了更少的能量注入。
“噗——”藝書吐出一口血,頭疼的感覺也愈發劇烈。
“博士?!”
“還好,沒事。”藝書漱了漱口,“雷鷹的異能迴路大概遭到了嚴重的破壞,他這個樣子,不是裝的。不過我不確定,他能不能自愈。”
“現在要怎麼辦?”磁王扶着雷鷹,表情不忍,“可以讓會長住下嗎?我會看好他的,房租我替他交。”
千里眼也求情:“我和我哥一起看着他,把他拴在手腕上,一步都不讓他離開視線,可以嗎?”
“他要是趁你們睡着時自愈了,你們都不能及時發現。”吳奇曉得雷鷹對這哥倆有恩,
“晚上讓他跟我和老孫住,我倆在一旁看着,不管他有什麼算計,都沒機會實施。”
孫立點頭:“我可以。”
藝書問何敏:“何姐覺得呢?”
“一旦發現他有惡意,我會立即殺了他。”
“那就這麼定了。”
“謝謝謝謝,大家放心,我們一定看好會長。”兄弟倆一左一右拉着雷鷹洗澡去了。
藝書轉身望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陷入了沉思。
頭疼和紅雨同一天出現,大抵也會同一天消失吧。
小呆摩拳擦掌:“雷鷹的情況跟我們完全一樣,用他做實驗再合適不過了。而且實驗是在救他,他如果是清醒的,一定會感激我。
小飯懟道:“槽多無口,他跟你說他生不如死了?”
整整下了三十天的紅雨,在七月七號傍晚,停了。
熔岩般的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夕陽抓住最後的幾十分鐘,肆意照耀着大地。
頭疼的症狀果然有所減輕,明天會是個大晴天,做手術正好。
藝書把手術方案詳細給孫立講解幾遍,早早的便上牀養精蓄銳了。
又是一年一次的無麻開顱日,男孩長成了青年,他二十歲了。
十年了,他還是沒有習慣那種痛苦,但已懂得求饒呼痛無用,他只是攥着拳頭渾身痙攣的,默默等待手術結束。
腦中“滋滋”響了幾聲,神經被撥動的感覺沒了,手術鑷子好像不動了。
他面朝地板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億教授清楚地看見,牆壁上的攝像頭和槍孔,都森冷地指向了手術臺。
億教授放下手術刀拿起手機,發現自己失去了對實驗室的控制權。
芯片植入實驗成功了,青年在極度痛苦時,不自覺地調動了研究所的攻擊系統。
億教授強撐着冷靜完成最後的清創縫合,得意地說:
“科學是偉大的,我是偉大的科學家。兒子,你現在和主腦ai一樣了,你要感謝爸爸,好好跟着爸爸學習。”
“是的,爸爸征服了科學,非常偉大。”
二十年來,青年接觸過的人只有自己的爸爸,他以爲爸爸不再用他做實驗,是滿足於科學成果了。
後來接觸的人多了,他才意識到爸爸是怕了,怕他調動研究所的武裝力量,報仇。
其實他不恨爸爸,用不着報仇;正相反,他崇拜爸爸對科學的掌控。
他很想給爸爸也做一次芯片植入手術,可惜爸爸不放心他,寧願在頭皮下嵌入母芯片自欺欺人。
科學需要犧牲,爸爸恐懼爲科學做犧牲,就不值得崇拜了。
億博士認爲自己年少時作爲實驗體,爲科學做出的犧牲是值得的。
如今想消滅喪屍拯救世界,所有人類都應該勇敢做出犧牲。
億博士站在億教授曾經的位置上,看着無影燈照射下,顯得異常蒼白的頭皮,冷靜地下刀,直取腦戶穴。
割開頭骨,植入晶核,刺激神經與晶核融合,清創、縫合,下一個……
一個個普通人被擡上手術檯,又被擡走,有人成功覺醒了異能,也有人備受折磨地死去。
轉眼間,四面八方的手術檯都變成了實驗臺,此起彼落的嚎叫像悅耳的奏鳴曲。
億博士笑着剖開一顆顆腦袋,道:“我不會成爲億教授,我會成爲比億教授更偉大的科學家。創造異能者,拯救世界,我的功績將是無可比擬的!”
叮鈴鈴——
藝書從夢中驚醒,趕忙把雙手舉到了眼前:沒拿手術刀,四周不是鮮血淋漓的實驗臺,一切都是夢。
令他心有餘悸的是,那些個被剖開了頭骨的人,都長着研究員的臉——就是那羣跟雲妧一起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