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怕孟司宸會忽然殺回來,然後逼着她在靈前跪到下葬。
“趕緊走。”程虹小聲的叮囑兩個女兒:“反正都鬧成這樣了,直接走就是了,什麼都不用管了。”
兩個女兒當然不想呆在這裏。
葉茜攙扶着程虹,葉菲去拉着行李箱,都想着趕緊離開。
情緒緩不過來的葉晚,注意到了他們。
“站住。”
葉晚一開口,那母女三人嚇一跳,全都本能的站住了。
沒辦法,葉晚語調太過低沉,就跟來自地獄一樣可怕,把她們全給鎮住了。
葉晚剛要讓她們留下,必須守在這裏給父親贖罪,趙鴻飛就回來了。
尷尬的跟大家笑笑後,趙鴻飛來到這母女三人面前。
“三少說了,你們三個別想跑!”
“啊?”程虹驚呼:“憑什麼啊?”
“趕緊跪着,你們三個,必須一直跪到明早下葬!”
程虹雙眼一翻,差點暈了。
趙鴻飛知道她們不願意,一個掃腿,三個女人齊刷刷的跪下了。
那膝蓋撞在了地磚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全都疼得吱哇亂叫。
“很好,就這麼保持着,明兒一早,你們才能起來,要是誰敢偷懶,別怪三少不客氣!”
說罷這話,趙鴻飛要走。
他默默的掃了一眼葉晚的小腹處。
葉晚身材依然纖瘦,半點沒有懷孕隆起的跡象。
不敢多看,趙鴻飛離開了。
葉晚決心給父親守靈。
最後一個晚上,不論如何都要守的,她已經沒有父親了,只有這爲數不多的盡孝機會。
這個決定,讓孟澤很煩。
他嘰嘰歪歪跟個蒼蠅似的,不住在葉晚身邊嗡嗡着,擔心孩子會受不了。
葉晚懶得理他。
說得累了,也說不動,沒辦法,孟澤只能打電話回去,說今天實在有事兒不能帶懷孕的女友回家了,等明天再回去。
他的爽約,惹得孟建業很生氣。
即使被老爸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也必須如此。
不然,葉晚分分鐘要捶肚子給他看。
這最後一個晚上,居然還有一個客人過來。
來人,名叫宋思清。
他是宋嘉航的父親,當年葉晚被程虹趕出家門的時候,正是宋思清收留了葉晚,並且將她養大。
葉晚和宋嘉航之間的新仇舊恨,說來都能寫本書了,最狗血不過的那種。
但面對宋家人,葉晚還是很感激的。
想當初要不是宋思清竭力幫忙,她恐怕早就在大街上流浪了,就不要說填飽肚子和唸書了。
她心情低落,還得趕緊招待宋思清。
一晃幾年不見了,葉晚藉着有些昏暗的燈,發現宋思清這幾年老了許多。
從前宋思清明明是個精神頭很不錯的中年人,現在老態盡顯。
頭髮幾乎都快全白了,背似乎也有點直不起來的樣子。
葉晚喊了一聲:“宋伯父。”
“晚晚啊,真是不好意思,前幾天我實在是工作太忙了,沒有時間過來,今天一有空我就趕緊來了,來給你爸上個香。”
葉晚表示感謝後,去拿了三根香來。
宋思清上了香,打算和葉晚聊一聊。
雖說她們全都披麻戴孝的,但跪得歪歪斜斜,很不成體統。
那是程虹,和她生的兩個女兒。
看見她們,宋思清就來氣。
他兩步上前,指着程虹的鼻子就罵:“我已經聽說你乾的齷齪事兒了!當初致遠真是見了鬼了,找了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程虹沒力氣說話。
她跪得腿都快斷了。
“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理虧不還嘴了?平時不是個潑婦嗎,整條街都找不出一個比你能罵的來?”
這下,程虹終於有反應了。
她陰陽怪氣的:“宋思清,你少在我面前裝什麼大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你饞人家夏盈,人沒選你,你就當舔狗!真是好笑啊,夏盈跟人私奔了,你還幫她養便宜女兒,做男人做到你這個份上真是丟臉!”
“你……”
“怎麼,我說錯了嗎?”程虹一撇嘴,“這事兒誰不知道啊?要我說你指不定就跟夏盈有一腿呢,不然能這麼虧,給她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莫不是葉晚就是你跟夏盈生的野種吧?”
論嘴賤欠打,程虹是真沒輸過。
她那嘴皮子一動,把宋思清的老底都給掀了。
葉晚還是第一次聽說宋家跟她的母親有這種淵源,頓時驚訝極了。
宋思清氣得抄起一旁的水杯,潑了程虹一杯,然後拉着葉晚去一邊了。
“晚晚,你別聽她亂嚼舌根。”
“宋伯父,關於我媽,你能跟我說說嗎?”
宋思清長嘆一口氣,說起了他和葉家的往事。
當年,他其實也曾是夏盈的追求者。
只是很可惜,夏盈對他沒有什麼想法,一直就只是把他當個鄰居家大哥哥看的。
後來,夏盈認識了葉致遠。
他們兩個人感情很好,不僅走到了一起,還雙雙辭職去創業,開了個小公司後,這小生意做得越來越紅火。
他是真心喜歡夏盈的,雖然沒有追到會很遺憾,可看到夏盈過得那麼幸福,他也就釋然了。
若是一切就這麼平靜安好的走下去,那一切該多好啊?
宋思清忽然心口一酸,感慨起了世事難料。
在葉晚還小的時候,夏盈忽然失蹤了,只留下了一張紙條,說外面有男人了,要去尋找愛情了。
當街坊鄰居開始傳閒話,說夏盈拋夫棄女的時候,有人在海邊撈到了夏盈被魚啃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夏盈真的太慘了,我還去幫忙辨認了,哎,連人形都快沒了啊……”他老淚縱橫,哽咽着說:“要不是脖子上戴着她平時戴着的項鍊,簡直都沒法確定那是她了!後來的日子裏,我只要一想到她死得這麼慘,就難受……”
“我媽,那時候真的是跟人私奔了?”
葉晚對這件事,深感懷疑。
她不相信,因爲父親去世之前和她說了,她母親的死,是程虹害的。
宋思清馬上搖頭,說:“她這麼愛你爸,這麼愛你,愛你們這個家,還有她需要爲之奮鬥的事業,怎麼可能拋棄一切離開啊?”
“那她怎麼會死呢?”葉晚懇求道:“你快跟我多說一點,好不好?從小到大,他們都不肯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