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急忙向雲蘿行了一禮,“雲姑娘,時間怕是耽擱的差不多了,請隨我來。”
雲蘿隨即跟上,並不管後面沈行舟作何表情。
沈行舟嘴角微抽,需要的時候找他幫忙,不需要了,就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
還真符合她做事的風格。
出乎雲蘿意料的是,在小丫鬟帶她去的那個院子裏,長公主居然也在。
姜瓊環一見雲蘿過來,故意換上了假惺惺的笑意,“蘿兒來了,休息的怎麼樣了?可還覺得累?”
也不是雲蘿故意曲解她,實在是姜瓊環眼神裏的兇恨配上那微笑的表情很是滑稽,只怕再廣闊的心胸也填不滿她臉上的溝壑。
雲蘿不自然的牽了下嘴角,在這方面,她的功力真的不如姜瓊環。
“長公主嚴重了,雲蘿只是被逼自證清白。”
“不知駙馬叫我過來有何事?”
崔墨白坐在石桌旁垂着頭,也不作聲。
雲蘿正疑惑的時候,卻聽到了尖尖細細的一聲,“雲姑娘見諒,此是都是春杏的錯。”
她擡眸看去,發現正是昨日長公主派來耀武揚威的那個丫鬟。
“奴婢見小公子吐血,也是一時心急,不明不白的就定了姑娘您的罪,請姑娘寬恕。”
雲蘿還沒來得及反應,姜瓊環就接了話茬,“春杏就是個嘴硬心軟的,看崔畔一吐血,立刻就着了急,這才驚擾於你。”
“不過眼下已經查明,是他院子裏一個老嬤嬤乾的,她家裏有個小兒子好賭,眼下已經賠了祖宅過去,眼看着沒地方住了,這才把手伸到了母親這來。”
“這老奴才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想偷偷的拿畔兒的一些東西出去變賣,可不想正巧被畔兒撞見,才起了歹心。”
說着還嘆息一聲,“我們查到這兒的時候,本想拿個人證給你證個清白,可惜那嬤嬤見事情敗露,已經畏罪自殺了。”
春杏此刻也補充道:“是呀,這老奴才原本在小公子房裏就手腳不乾淨,我和公主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曾想,膽子居然那麼大!”
雲蘿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主僕二人,心中嗤笑,現在做這齣戲還有意思嗎?
她,駙馬,沈行舟,甚至還有昨日趕來的那個墨家家主,誰不知她姜瓊環心力打的什麼主意?
短短兩個時辰,人家替罪羊都找好了,現在來看真是諷刺!
雲蘿餘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崔墨白,姜瓊環和春杏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久,也不見他出聲反對。
看來在她昏睡的這些時候,定是發生了不少事。估計駙馬同姜瓊環也沒商議妥當,交涉的不歡而散,如若不然,崔墨白也不至於現在一言不發。
想讓一個兇手自證自己是真兇,無異於難上登天,更何況此人還是位高權重的長公主。
雲蘿內心毫無辦法,但又做不得什麼,也便默認了這個說法。
可這位孩子的父親,心理應當是最難受的。
即便是孩子的父親又如何呢?崔墨白一樣毫無辦法……
他心中憤恨,爲什麼自己是駙馬?爲什麼自己保護不了自己的血脈?
爲什麼這個女人如今變得這麼可怕!
就爲了自己心中的那個目標,連三歲稚兒都要謀害!
姜瓊環可不管別人怎麼想她,她只做對自己有益的。
若是人人的意見都要聽上一聽,那這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嗎?
不過一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庶子罷了,賤妾生的,上不得檯面,以後還要爭自己的家產,找個由頭除了,自己還了卻一樁心事。
何樂而不爲呢?
交代完之後,姜瓊環就帶着春杏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雲蘿正準備和駙馬說些什麼,突然被從堂屋裏跑出來的小桃叫住,“雲姑娘,您快去看看小公子吧,他發起了高熱,眼看着氣息不足了!”
雲蘿寬慰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必擔心,小桃通紅的眼眶這纔好了些許。
這已經是她在貴人面前第二次失態了。
這樣不行,小桃不斷的告誡自己。
駙馬聞言擡頭,也跟了進去。
雲蘿進去一看,只是創口癒合過程中的正常發熱,用一些退燒的藥物就可以了。
“有冰水嗎?”她清澈的眸子看向小桃,小桃急忙手腳麻利的打來了冰水,還帶了幾方乾淨的白帕。
雲蘿仔細地淨過手,又將帕子泡進冰水裏反覆幾次,才擰乾,貼到了小公子的額頭上。
待那帕子變熱之後,又重新浸涼,如此這般,崔畔這高熱算是止了下來。
“你可是貼身伺候小公子的?”
雲蘿貌似不經意的問道,小桃連聲稱是,“那小公子平日可否畏寒?”
小桃子細想了想,確實如此,“姑娘說的甚是有理,每到寒冬,小公子哭鬧的時間確實比以往多,而且喜歡往自己身上堆衣服。”
雲蘿點點頭,剛纔她把脈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只怕受了涼,估計孩子的生母也凶多吉少。
生產的時候最忌受涼,對母體,對孩子都不好。
“正好我現在有時間,手頭也有行頭,給他鍼灸一二,也好解了他這寒疾。”
小桃眉梢帶笑,努力遏制自己的哽咽,“多謝姑娘,姑娘善良,定是個多福之人。”
雲蘿笑着搖搖頭,多福嗎?
一直到小公子醒來,雲蘿就起身準備告辭了,沒想到小桃自高奮勇,“姑娘,我帶您出去吧。”
雲蘿也想看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麼瓜,於是同意了。
只見小桃把雲蘿帶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突然端端正正的跪下,給雲蘿磕起了頭。
“這第一下,是謝姑娘有膽識,派我去請駙馬爺回來。”
“這第二下,是謝姑娘被誣陷,卻依然願意出手相助,小公子這纔有一線生機。”
“這第三下……”小桃話還沒說完,就被雲蘿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