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可能？招生的人才不會看成績呢，他們只會看人情！”東子在一邊沒好氣的說道。
“是啊，王謙己小學畢業的時候，考了全縣第四名，我說讓你找人問問，你偏說第四名肯定會分配到最好的學校，結果卻沒有取到沙城縣一中，被塞進了四中...”
母親埋怨道：“王謙己當年要是進了一中，現在肯定能考上小中專！”
“這...”
父親愣在了當地。
狗蛋小學畢業考了第四名，就因爲沒有找人，就被分配到了四中...
四中雖然教學質量也不錯，可比起一中來，還是有些差距...
父親一直爲此後悔愧疚...
現在，又到了決定王謙己命運的十字路口，父親不由得緊張起來。
“可是...我們能找誰呢？”父親眉頭緊皺，“我一個廚師，連招生辦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去哪裏找人問？”
“你...不行就找一下王福恭啊？或者左工也行，左工最喜歡王謙己了，肯定會幫忙的！”母親說道。
“王福恭在工商局，又不管招生的事情...他要是能幫上忙，不用我問就會來說的...”
父親嘆道：“左工就更不行了，他現在退休了，整天在治沙研究所裏，縣裏的好多人都不認識了...
再說了，他們都是堂堂正正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找關係託門路，我咋好意思厚着臉皮開口問他們？”
“這...”母親愣了一下又說道，“要不，你去找找焦局長和何書記？”
“沒用的...我現在都出來了，自生自滅，局裏的領導哪裏還會管？”父親搖頭，“再說了，求情下話的事情，我從來就做不出來，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
母親愕然。
父親一向自尊自愛，寧可累死，都不願意求人。
其實，母親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要不是爲了讓東子狗蛋在城裏上學，她早就回鄉下種地去了，一天都不想在城裏受白眼...
東子完美地繼承了父親母親的這一點，也是寧折不彎，從來不肯低頭求人，犟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一家子只有狗蛋是圓滑的人。
“算了，由着他們日鬼搗棒（背後胡搞）吧，他總得給王謙己分配個學校吧？歪（厲害）了他們還能不給王謙己學上？”父親冷哼道。
“...”
狗蛋娘仨也沉默不語。
他們一家雖然已經在縣城裏住了五六年，卻還是沒有融入這裏成爲“城裏人”...
找關係託人給狗蛋錄取學校，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和能力範圍...
儘管對於一些人來說，這不過是件小事，可對於狗蛋一家來說，這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時候，飯廳裏進來了幾個喫飯的人。
父親母親和東子，就忙着給客人做飯。
“走吧，我帶你去後面家裏啃豬蹄！”
狗蛋收拾掉了盤子，帶着包娜到了後面的家裏。
現在是他的單獨休息時間...
“你們家真的不打算幫你找人去問學校啊？”
包娜坐在狗蛋的牀上，啃着豬蹄，鬱悶地問道。
“不是不問，是沒有地方問啊...算了，隨他們分配去吧，不管分個啥學校，我上就是了。”狗蛋嘆道。
包娜着急的說道：“別的不說，單是地方就是天壤之別！本來以你的成績，隨便找個人說說，就能像我一樣，分到金城的學校，將來說不定就能分配到金城工作，以後可就是金城人了...
可你們要是不管，他們分配的學校就在很偏遠的地方，甚至是在一些鳥不拉屎的小鎮子上，將來的工作最多也就分配到武涼市啊！”
“武涼市就武涼市唄，離家還近...”
狗蛋靠在對面牀東子的被子上，嘆了一口氣。
他對命運的安排，只能是逆來順受...
他只能在命運安排的地方，拼盡全力的做好每一件事，希望命運能下一次給他安排好一些...
“唉...”包娜長嘆一口氣，“我還想着，讓你們家裏把你也問到金城的學校，那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上學了...週末的時候，我們就能去黃河邊玩呢！”
“這...”
狗蛋心中忽然一動。
他這才發現，包娜今天着急忙慌地來送信，攛掇自己分配好學校，是想和自己一起去金城上學...
這...似乎不僅僅是“兄弟情”了...
難道，包娜這個鬼丫頭，悄悄喜歡上自己了？
或者說，這傢伙從小學就暗中喜歡着自己？
狗蛋不禁打量着對面牀上坐着的包娜。
包娜的身材像白楊一樣挺拔，皮膚白皙，天生一頭金髮，眼睛也是栗子色的，好像有些混血...
多年以後，學者在武涼市的一個縣城裏，發現了一支幾千年前遷徙來的羅馬人後裔，他們好多都有黃頭髮藍眼睛...
包娜應該就有這些羅馬後裔的血統，所以才皮膚白皙，頭髮金黃，非常漂亮。
狗蛋和包娜小學三年級就是前後座，那時候包娜就長得像洋娃娃一樣好看。
不知不覺，包娜成了大姑娘，狗蛋居然沒有發現。
在他心裏，包娜依舊是那個無話不說的洋娃娃...
“你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幹啥啊？我把衣服弄髒了嗎？”
包娜見狗蛋愣怔怔地看着自己，就轉頭看自己的裙子，發現並沒有弄髒。
“沒事...我就是震驚你居然把豬蹄子也喫完了，你可真是個飯桶，將來嫁到誰家，非把他們家喫窮不可！”狗蛋笑道。
“啥？你敢罵我是飯桶？”
包娜扔掉了手裏啃完的豬蹄子，伸着油手就上來要擰狗蛋的耳朵。
“你吃了一盤羊肚，兩個花捲，一盤涼粉，還有一個豬蹄子，還說不是飯桶啊？”狗蛋躲閃開笑道。
“你好不容易請我喫飯，我不趁機多佔點便宜，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包娜洗乾淨了手，坐在狗蛋身邊嘆道：“你的學校也不知道會取到哪裏？將來...我們怕連見面都機會都不多了！”
“學校不都放寒暑假嗎？你放假了就來找我玩，不就見到了？”狗蛋說道。
“那行，我放假就來找你玩，你要是有機會到金城，也來找我玩，我完了給你地址，你記得給我寫信。”包娜笑道。
“好的，我有空就給你寫信。”
狗蛋又靠在被子上，嘆了一口氣。
自己會被他們取到什麼地方呢？
“你...和柳晴咋樣了？”包娜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