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睡死在牀上的人,看來是安排妥當了,衛生什麼的還是等他們自己醒來再搞吧。
蔣暄豐拍了拍手,擡起手看了眼手錶,已經十點二十了。
他道:“我得趕緊走了,不然樂樂看不到我得哭。”
聽到他說起小侄女,宋澤野忽然想起了她抱住自己腿撒嬌的小模樣,愁了一晚上的眉眼舒展,不由得輕笑,“有空把樂樂帶出來逛逛。”
說起女兒,蔣暄豐笑得超級慈父:“好。”
宋澤野:“改天我再去拜訪一下嫂子。”
蔣暄豐:“行,隨時歡迎你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宋澤野:“嗯你也是,走了。”
兩人分開後,宋澤野叫了代駕,等坐上車後,他揉了揉眉心,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夜色,靠在後座上一言不發。
b市的夜晚很繁華,繁華到晚上燈火通明,隨處可見的霓虹燈,永遠不停息的車流。
只是這城市越繁華,一個人走的時候,會覺得越孤單。
第二天。
宋澤野從牀上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迷濛的白色和光亮,太陽穴還隱隱作痛,似乎是昨夜喝酒留下來的後遺症。
他坐在牀沿,晃了晃頭,在原地坐了將近一分鐘,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起一旁的手機看了眼。
畫畫:哥哥晚安哦~
畫畫:早哦哥哥~
畫畫:我先去美術館啦,哥哥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發過來的時間是七點二十分,現在已經八點了,距離畫展開始還有一個小時,指尖在屏幕上跳動,宋澤野把編輯好的信息發出去後,開始收拾自己。
荒野:早
荒野:嗯會的。
他去洗了個澡,照常貼了一塊藥貼在腰側,沒辦法,得貼一個月。
考慮到今天女孩的畫展,宋澤野打算穿一件比較喜慶的衣服,但是紅色又顯得太過於鮮豔,西裝又太顯莊重。
然後他挑了一件中規中矩的顏色,粉色……
很好,這就很猛男色。
考慮到畫展人多,也爲了避免自己被發現然後發生意外,宋澤野這次對自己的樣子作了一點修飾。
他把自己的眉形和眼型修改了一下,再換成黑一點的膚色,帶上口罩之後,就感覺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出門之前,宋澤野腦子裏想的只有一件事。
希望那隻小果子見到自己的時候還能把自己認出來。
到了美術館。
門口外已經站了一堆人,人和人之間,肩膀與肩膀的位置已經接得非常近。
宋澤野這才知曉,平時看上去很呆很可愛的女孩,原來也有這樣大的影響力。
眼看着時間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宋澤野從兜裏拿出了昨天女孩交給自己的卡牌——
別在了胸口上。
沒錯,他今天就是一個無情的工具人。
走進會場,男人仗着身高優勢,一雙黑眸企圖在密集的屏風中尋找女孩的身影。
可惜沒能找到。
只是在他巡視間,背後忽然感到一處柔軟的感覺。
他回過身,正巧看到女孩收起來的爪子,男人低頭,視線正好對上女孩開始呆愣的雙眼。
見到他黝黑的臉,許妍的腦子沒能轉過來,第一反應就是道歉:“抱、抱歉,認錯——”
等會,好像有什麼不對。
許妍的話卡殼了,目光移向了男人的胸前的卡牌上,這明明就是昨天自己給出去的卡牌,上面她還很心機的夾了一片四葉草。
再看一眼這陌生的眉眼,許妍迷茫了:!!!
但憑着自己的超強直覺,許妍還是認出了這是誰,她問:“宋哥你怎麼把自己化成這樣?”
就……看上去很奶,前提是把這黑黑的臉忽略掉。
她是不是該慶幸哥哥有顏任性,這膚色雖然和粉色很不搭,但是因爲這張臉,違和感看上去並不強。
男人的眉眼帶着柔和的笑,看上去很開心,看來出門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我怕自己要是被人發現了,會影響到你的畫展,所以就改變了一下樣子。”
許妍被他的細心感動到了,差點兩眼汪汪,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想戲精了,“嗚宋哥你好細心。”
她看了眼時間,對男人道:“我要去外面啦,畫展要開始了呢。”
宋澤野點頭,朝她擺了擺手,“好,你去忙吧。”
許妍轉過身,儘量讓自己走路的身影顯得優雅。
主要是這增高十釐米的恨天高太難走路了,許妍呼了口氣,覺得今天畫展結束後自己的腿會廢。
宋澤野在她轉身走了幾步路後就發現了她今天的不同。
女孩今天將長髮挽起來了,紮成了丸子頭,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裝裙,和平時不一樣,她今天的氣質是走成熟風的,挺讓人驚豔的。
看來她能駕馭很多類型呢。
想到這個,宋澤野輕笑着搖頭,笑容卻在觸及到她腳底那雙十釐米恨天高的時候僵住,蹙起了眉。
穿高跟鞋本來就容易腳疼,現在她穿得這麼高,只怕到時候會疼得更嚴重。
害。
宋澤野嘆了口氣。
女孩子爲了漂亮真的太不容易了。
來看畫的人越來越多了,宋澤野注意到幾個路過自己身邊的人,轉過身打算將這些畫再看一遍。
宋澤野繞了一圈,看畫的同時努力執行自己身爲工具人的職責,遇到有人問目錄上的畫在哪時,盡心盡責地將人帶到畫那裏。
可是最後看了一圈,宋澤野也沒能看到那張讓他詫異過的畫,一時間說不出心裏的感覺是可惜還是慶幸。
他還以爲女孩真的要展出那幅畫呢,原來是個意外,畫被收回去了。
他走出會場,看到女孩站在門口處,正和幾個比她年長的人相談甚歡,一言一行都彬彬有禮。
她現在的狀態和平時跟他講話不一樣,不是慫慫又可愛的,反而是冷靜,優雅大方,氣場強大,讓人看一眼就能記憶深刻。
宋澤野站在不遠處,仔細觀察着她。
許妍正在和協會里的幾位長輩談話,在接受了對方的輪番誇讚後,她笑着說:“還是要向你們幾位學習的。”
陳柄是華國美術協會里的一級會員,今年已經六十二歲,在他的前半生裏,他一直覺得沒有誰的天賦能夠超越他。
可是現在面對眼前這個無比年輕卻已經靠本事聞名於圈子的女孩,他在心裏感嘆了一句後生可畏。
這家族遺傳下來的天賦還真是好。
陳柄笑着慈祥,眼尾露出清晰的皺眉,“副會長你還年輕着呢,還有無限可能,加油啊。”
另一位一級會員馮今燈笑着道:“副會長你先忙,我們去看畫了啊。”
許妍側過身子讓開路,笑道:“好。”
等他們都走了後,終於空閒下來的人兒鬆了口氣,眼睛開始四處亂看,等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人後,她朝對方眨了眨眼睛,趁人不注意的時候,下意識地對他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宋澤野發現了女孩的小動作,只覺得自己心臟跳動的速度在加快,那種歡喜到快要衝破胸膛的情緒,幾乎要將自己淹沒。
他擡手摸了摸胸膛,眼露茫然,只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難道這就是大哥二哥他們說的心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