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月上弦朝裏顏 >第1章 往事敘
    每日我最期待的日子便是深夜與黃昏,因爲只有在這恬靜安寧的夜晚中,我纔可以向月亮訴說着我的經歷,就像講故事一樣,以輕快的旋律和滿腹期待的眼神訴說着今日所歷盡之事,在夏日,我有蛙聲相環繞,很多貴人都厭之,但他們焉知這蛙聲之中的玄妙,每個隔聲都有所停頓,連在一起便是一段樂曲。而在冬天,我則把自己弱小的身軀緊緊鎖在了那陪伴我五年的被子,但是,由於我的細心照顧,它至今完好無缺,爲此我深感自豪,因爲望向我那表姊,可謂是,一個月清一房呀,不管什麼稀奇寶貴的東西,過了一月,她便棄之,便差人送給我,想起上一回,那老婦人來的時候,我幾乎是跑着跳着趕去,深怕有人把東西拿走,我滿心歡喜地賞起了那些古玩,聽說是舅父在外族帶回的,每次隨父母一同征戰的時候,他都會抽時間去買各種稀奇寶貝。偶爾也會丟給我一兩隻,只是,還沒有表姊剩的精巧。

    而每當逢年過節時,只要我阿父阿母不在時,我自知我姥姥姥爺喜歡和舅父舅母扯家常,也喜歡和表姊一同賞煙花,所以,我在哪兒聽着那家常也是煩悶,看着那煙花因該眼睛也會被辣到。所以我就趁黃昏時,去酒樓招小二店裏去要幾份飯,就掛在姥爺賬上。而久而久之,他們便也不拿我當外人了,直接拉着我去與他們一同喫團圓飯。而他們也對我非常非常好,在桌子上一邊給我夾肉,一邊給我講他們的經歷。他們說女孩子要多知道點事,這樣才能防止某一天被一頭大豬給啃了。但是我老是害怕了,因爲我覺得,我這一生皮糙肉厚的,這小豬崽子不要沒有啃完,牙齒就掉光了呀。而他們聽了我的想法便鬨堂大笑,他們自是深知我的處境,沒能活的像他們一般快活,也沒能享盡那榮華富貴。所以,他們從此完後,總會花自己微薄的薪水給我買一些化妝禮品,還有自己做的糕點。所以自從我四歲那年,我的臉便不在慘白了,每日雖然不能說紅撲撲的像蘋果,但也是把孩童的天真襯托出一番模樣來。

    小姐,你看最近那姓弦的,這長的越發滋潤了。是不是偷偷去廚房找喫食了呀。

    可最近,廚房也沒有多餘的飯食呀,所有精緻的都往小姐哪兒送了呀,另外一名女侍者說道。

    呵呵,這女子再漂亮又有何用,行舉魯莽,沒父母管教,終究是一根草,風一吹就倒,我那表姊笑道,而她這一句話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了,每次,她的夥伴來做客時,都要扯上我給她作陪襯,不管是話裏,還是話外。我每次都需要把自己臉上抹上稀泥,去陪着,遭他們數落,和假裝的憐憫,但是,我知道她們是可以諒解的,因爲她們都沒有經歷過我的酸甜苦辣,說出的話自然是對我無關輕重。我自是不會在心裏怨她們的。只是,老天能否帶給我一位像表姊夥伴那般的人,她們永遠站在你的一邊,可以信任她們,並與其訴說“同齡人”的不解和疑惑。

    而,在我閒暇的時候,我一般都會去民間大大小小的賭場去閒逛一下,穿着我那般酒樓夥伴籌錢給我賣的衣服,我無以回報,但是,我跟他們說,以後要是我有錢了,一定會開一自個兒的酒樓,然後,大個兒都是老闆。然後,他們輕輕撫了撫我臉龐,說道,好等我們月兒有錢後,我們定不會客氣的。

    所以,我這才心安理得地去瞎逛,而每次他們都會在後面保護我,他們知道我喜歡獨處,所以他們逛他們的,只不是偶爾把眼角飄向我而已。爲此,他們有一次還被他們老闆抓包,狠狠訓了一頓,最後,憑着他們哭皮耍賴的作風,終究還是留在了酒樓。

    但是,在我父母回來的時候,雖然旁邊人對我稍微尊敬一些,會喚我一聲小姐,我也有了一些自個兒的月錢,但是我面對的還是一堆女紅和規矩需學。而每氣走一位老師,我就會面臨着父母的質問和表妹的內涵“藝術”。但這些我都可以欣然接受,只不過我與我那夥伴們見面次數越加越少了,每天接受的只有那一張張虛僞的笑臉,和嚴厲的責罰。

    所以這時候,我就格外的期待黃昏,期待他燦爛的身影映在我的眼眶,讓我盡情抒發我那掛在眼角的淚珠。黃昏是無比燦爛炫美的,她像是集合了世間所有生靈的美好來救贖那些鬱悶之人。所以,每當我看向黃昏時,便會作幾首打油詩。雖然,一字一句並不是金鑽細琢,但卻飄地隨意,自然。

    在轉看到我那月錢,每月30兩銀子,大概又兩個月的前,我每次都會拿15兩去塞給,或者買禮物送給酒樓裏的兄弟姐妹們,在拿10兩銀子去看望孤兒院裏無家可歸的孩子們,給他們買點喫食,孤生去寺廟裏爲他們祈福,三步一扣頭,而旁邊人也漸漸認識得我了,各個都說,這,青家女子雖然比較頑皮,但是心性不知比那些大小姐好上幾倍。這麼小就心懷感恩,心濟天下。

    所以,在我十四五歲時,上門提親的人也是源源不斷,但大多數都是來娶我爲妾的,因爲古人說妻需要賢良淑德,可惜我和這四個是完全反着來的,這輩子也不可能掛上邊的。

    而我姥姥姥爺也是知道我父母絕不會允許我爲妾的,所以,那些世家公子們也被如數趕出了門。

    直到有一日,我16歲時,大抵是在寺廟裏與那位翩翩公子見了一面,以詩會友,而我也未留下姓名,只是知道他是“林太傅之子”,在衆多大家閨秀中,也是無人不曉得的,五官生的標誌,文武又齊全,乃良配。

    姥姥姥爺又私下回絕了,而表姊則是因爲她的心上人喜歡了我這個一無是處的表妹哭了一晚上。

    但,我也不惱他們回絕這門親事,畢竟,與女方之見過一面便來提親實屬不妥。

    但是,我父母回來時,聽到有這麼親事被回絕了後,直接把家給翻了出來。說爺爺奶奶偏心。

    可惜,他們有何時付過一丁點責任尼,與他們談話時,我更覺得是再聊公事,平時遇到表姊欺負我時,也只是匆匆了事,說“千萬不要一位一丁點小事傷了姐妹兩的關係”,他們可以偏心任何事物,表姊,婚事,而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代名詞罷了。不過,還好我對此已經習以爲常,因爲我知道,沒有人給你撐腰是什麼意味。你再吵在鬧也不過是討多些訓斥,板子以及不快。那何不,對別人希望少些,做好自己的本分,這樣就沒有更多可以傷害到我了。

    但直到我6歲那年的上元節時,我偷偷流出來玩耍的時候,不知那家煙火燃了整個酒樓,而他們-我愛的人,會哄我的人,一同與那樓毀了,破了,碎了。在酒樓時,我深刻地記得,他們爲了把我推出去,自己被帶有火星的木頭砸到,而街上的人更是慌忙地很,誰都顧着自己的小命。而我用我的聲音吶喊到,各位幫幫忙,好嗎?

    我本以爲在我一邊打水狼狽的喊着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裝聽不見,因爲誰會傻到去潑那已破的酒樓呀。直到一位少將,只見他五官端正,兩眼深邃,鼻子高挺,爽朗的眉毛低垂,眼神堅定,他呼喚着自己的同伴們一起幫我擡水。而最後,火終於滅了,而我奮不顧身的去尋找我的兄弟姐姐們,可惜一步一鞠,映在我眼前只有屍骨,直到我聽見一聲咳嗽聲,我看到了曉曉姐,只見她褪去平日白白的臉龐,一道道血痕在她身體各處是如此疼痛,可憎。但是,在她看見我無恙時,她彷彿忘記了痛苦,對着我笑道,咱們月兒,以後要更堅強了,記得以後,要開最大的酒樓,全京城最大的,而我們都是老闆,她嘴角彎着笑道,用雙手磨擦掉我渾濁不堪的眼淚,參雜着自責不捨與心被撕碎被攪碎的感覺。只知道一個勁的應好,一定,您放心,月兒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那以後,月兒以後有了如意郎君,便忘了我們呀,她開玩笑道。而我則是一臉嚴肅地回答道,我以後嫁的郎君會和我一起來見你們的,祈禱你們,好人有好報,在天上肯定是快樂的。

    對呀,我們的月兒要懂事咯,她接着一個意味深長的苦笑,便囑咐了幾句便離去了。而我更是親自爲他們挖墓杯,給他們葬下。

    卻不小心忽視了,一直從昨晚大火跟到我現在的那位少年郎。

    所以,在他的幫助下安葬完後,我像他做了一個我此時最端莊的禮節以示我的謝意與尊重。

    而他則說,我從未見過像你一般如此重情義的女子,青家娘子果真與衆不同,此後肯定像青夫人一般。

    小女不敢當,煩請公子告知姓名,小女子,改日登門道謝。

    不用了,我們會再次見到的,他說道,隨着一抹輕笑,幾步輕功便無影無蹤。

    而回到家,我父母看到我這身模樣便直接上起來家法,當時我皮開肉綻,一聲聲吶喊中代表着一位女孩童的消失,代表着她再也沒有純淨的眼睛,代表着她再也不能隨時隨刻開懷大笑了。她需要隱忍,她需要蛻變,這樣才能保護自己愛的人,這樣才能擊退對自己的不公,讓那些曾經看不起自己的人都閉上嘴。從今往後,我-青弦月是一位無依靠也不需依靠的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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