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無形罪 >第9章 第九章
    走得很慢,頭也是低着,在這天還沒亮的清晨裏,被路燈包圍的小路看起來幾分蕭索又寂靜。

    當我想要走出這邊的小巷時,頭部突然撞到什麼結實的身軀,哐當一下,往後仰時感到脖子的不適,這一撞,重心也沒有穩住。

    像個病嬌的人說倒就倒,在地上的我,面部扭曲下,神色艱難,但這個時候會是誰在這,腳踝處的傷痛沒有害怕的大。

    猛地擡頭一看,那亂跳的心臟這才安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驚訝,想不懂那個在包廂羞辱我的男生正出現在我眼前。

    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在家睡覺的,不會是在酒吧裏面了幾個小時吧。

    但我不想多事,連忙從地上起來,這次站得穩當,再痛也能忍下去,特別是他,我不想像個脆弱的人,省得被人說什麼。

    “對不起……”

    我的腦海裏面除了這句話,完全沒有別的詞意可以表達。

    宋家煜那挺拔的身形站我面前,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神色陰鬱,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正背對着路燈的光芒,光線落在他的頭髮上,身上也好像在散發着光,但不像救世主,相反之下更像欺凌者。

    高高在上,還有一種倨傲不羈的氣息。

    宋家煜見我倒在地上後又站起來,手上正拿着一包貓糧,聽到我的道歉,眉毛上揚,凌厲的臉鬆懈幾許,低沉沙啞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

    “喂,你腿怎麼樣?”

    我驚愕着,還是越過他,並沒有和他講話,覺得沒必要。

    多說無益,他這種人挺讓我傷心的。

    宋家煜見我要離開,就拉住我的手腕,衝我說了句:“你的腳沒去看醫院?”

    鬼知道他是腦子什麼經搭錯了,怎麼還關心起我的腳來,又不是廢的。

    我一手就給他甩開,被他和他朋友的惡語傷到後,我都不想和他有瓜葛,說不定他的關心是假的,想要罵我是真的。

    少念轉身,沒有因爲我這個動作而有什麼波動,只是黑眸變得更加沉鬱起來。

    “需要多少錢,就說,你裝成可伶的樣子,是沒有人在意的。”

    本來我走得正好,卻被他這句話給氣到,我笑出聲來,很冷淡。

    “如你所願,我這種沒人在意的人,是不需要人可伶的,我也不稀罕你的錢,餓死在街頭凍死在小巷裏,你的錢看着都覺得髒。”

    他沒想到我會這樣說,嘴巴張了又合,最後只是擠出“嗤”笑一聲,睫毛輕顫,冷着張臉。

    “行啊,你這種人最好缺錢的時候能有這種骨氣,給你條忠告吧,不要去破壞人家家庭了,你的年紀和我相仿,去做別的事情豈不是更好。”

    我背對他,覺得他講話起來輕飄飄的,是挺簡單的。

    “不在其身,不知其痛。你的忠告挺好的,就是不適合我。”

    本來就不適合,有時候看到的事物並不是你所瞭解到的,你又不會對症下藥,就跟個庸醫一樣,說是啥病就是啥病,最後亂給藥。

    我都不屑回頭看他,然後繼續往前走。

    宋家煜沒有回覆我的話,而是站在原地,神情呆滯,那雙骨節清晰的手更加擰緊那包貓糧。

    在冷冽的清晨裏,寒風習習,路燈之下的我像個瘸子,背影看起來清瘦又孤寂,好像一顆水珠,力氣大點就能碾碎。

    慢慢的,我的身影在宋家煜的眼裏消失了,他望着我的背影好久。

    “像她這種人,給了都不聽,挺浪費的。”

    ——

    我還沒有走到門口,後媽這個人機靈得要死。

    等我走到她的前面,她就理所應當伸出手來:“工資給我。”

    “我想喫飯。”我瘸着腿走進來,沒有很快掏出錢來,而是說了這麼一句。

    家裏的是那種七八年代的老房子,屋檐呈三角形,上面有抹雪落在我的頭上,明顯感到頭皮一陣發冷。

    白花看到我這樣,也沒有很急切衝着我要錢,她走進屋子,拿了一碗統一的紅燒牛肉麪給我。

    “粥還在熬,喫這個就好。”

    我伸手過去,臉上很平淡,那雙明亮的眼鏡變得無神,也渴望不起她能給我什麼好的東西。

    “好。”我回應了聲。

    家裏溼氣很重,一進去就能聞到木頭髮黴的味道,我把泡麪的外表膜撕開,白花還很主動給我拿來熱水。

    “喫完就把錢交出來吧。”

    她的態度只對於錢,完全忘了昨天下午對我說了什麼話。

    “給你,只有九百五十元,提成沒賺多少。”

    在回來的時候,我只拿出九百五十元,其他錢我只想私自隱藏着。

    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兼職了,今晚還得跑去看看哪裏有招寒假工,身上還是得有點錢纔行。

    而且,我還答應貓貓要給它買貓糧呢……

    所以不能平復全部拿出,要是真的都給他們了,他們也不會感謝自己的,只會索求更多的錢,我無法做到給他們填空那沒有底線的錢包。

    自己身上還是有點錢纔行,省得哪天需要錢都沒有。

    “行,九百多也是錢。”白花露出那見錢眼開的樣子,看起來貪婪又喜悅。

    我看了眼後,就低下頭無聲笑着。

    她沒有給我留一分的,煮飯有時候又沒有我的份,就這麼把我當成機器來對待啊。

    真寒心,即便是機器也要充電吧,更何況我這個人呢。

    她走了,樂呵呵的樣子,沒有關心我爲什麼會弄成這樣,我還真是他們的賺錢工具人啊。

    房屋裏很破的,支柱裏這個時候還有蛀蟲發出的聲音,“嘎吱嘎吱”的,聽着有點煩人。

    頭上的白熾燈更是晃了晃,橙色調開始變得暗淡起來,估計也要換燈纔行。

    我倒着熱水在泡麪裏面,很快一股香氣飄蕩而出,我聞着都受不了,肚子反應更大,餓得有點不行了。

    拿起塑料叉子就大口挖起,急忙往嘴裏塞進,又很快嚥了下去。

    冬天的泡麪,就像一把篝火,暖了我一身。

    回到房間後,我捨不得把外套脫下來,屋裏沒有暖氣,冷得一批,我去抽屜裏拿出一支治跌打骨傷的藥膏。

    坐在牀頭邊,把鞋子脫下來,看到腳踝已經發紫浮腫得很,崴腳之後我沒有第一時間去處理,才導致更大了。

    那白淨的手輕輕摸了下,挺痛的啊。

    抹點藥膏在上面,冰涼涼,但不能立馬緩解疼痛,抹完又抹了點在脖子上。

    時間慢慢流逝,我也困了,這才把外套脫下,放在旁邊,然後身子鑽到被窩裏,但還是很冷。

    一到冬天,我體質本就冷,一腳摸了藥膏不能碰到被子,被我擱在牀外頭,但是另只腳還有雙手就冷,挺動手動腳的啊。

    我抓緊被子,把昨天今天發生的事情通通放在腦後,舒舒服服睡一覺。

    什麼事情都能不好,但是不能爲了不好的事情就失眠吧,還是要好好睡覺的。

    今晚一覺睡下去無夢,睡得也踏實。

    我起來的時候,窗簾抵擋不住窗外的陽光,冬天裏的太陽,暖洋洋的,不像夏天那般熾熱又煩悶。

    脖子還是會疼,但腳下的傷好多了,看來那支藥膏還是挺有用處的。

    我沒有下牀,而是把旁邊的外套拿過來,在口袋中拿出剩下的錢,抽出一張後,其他的就被我壓在牀底。

    藏在他們不會搜到的地方,這樣算是成功了。

    ——

    晚上洗完澡我就出門,至於要去哪裏,我真的不知道。

    小縣城這邊發展緩慢,於是我漫無目的走着,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找兼職,沒有兼職的話,我後面的生活會更加艱難。

    走着走着就到這邊的市場來,一條街下去後,四面展開都是店鋪,這邊沒有歸類賣什麼,挺雜的,反正就是有什麼賣什麼的。

    臨近過年,店鋪前都在放着新年歌,一片喜氣洋洋的感覺。

    中間問了好幾家店鋪,不是工資低得很,就是不招人了。

    是挺無奈的,走了大概一個小時,什麼結果都沒有。

    走累了纔到一邊的共享椅上坐會,放空腦袋也不知接下的路要怎麼走。

    最後走着走着就到工業區的方向去,這個城鎮雖然很多沒有得到發展,但是有不少外地在這邊投資工廠。

    這個時候很多工廠都放假,很少廠需要人的。

    逛了一路下去,才發現只有一個工廠要人,招聘信息上寫着,招收上夜班,包喫兩頓,能喫苦耐勞,力氣大,手速快,男女不限,工價二十/時。

    我看完之後,滿臉興奮,想都不想就進去。

    上夜班那正好,錢還多是挺符合我的。

    進去之後,裏面有主管問了我的情況。

    “正式工是吧,能保證過年期間不走人?還有先說明一下,工廠這邊坐不滿三天沒有工資的,後面日結,能保證的話,明天過來上班,”

    除了這個地方會收留我,還能去哪裏啊,那肯定留下來。

    “可以,我現在就能上班,可以嗎?”

    主管是中年女人,她擡起雙眸,打量下我,最近正好趕貨要緊,確實缺人。

    “行,想早點上班也可以,你跟我過來一下,領一下工服,順便把頭髮什麼都要紮好,不能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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