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遠處就是田野,龍井跟在村長背後,擡眼就能眺望到。
不多遠,就看到一個比較大的茅草屋,屋門口一個老人坐在門沿上。
見龍井一行人過來,村長扶着門框站起身來,一面眯着眼努力眺望,一面朝衆人走過來。
“平次郎,怎麼樣?是武士大人嗎?”村長問道。
“父親。”平次郎上前攙扶。
村長無視他的兒子,徑直走到龍井面前就要跪下:“多謝武士大人!”
龍井急忙阻止。
“快!把米拿出來下鍋!”村長對着太郎說完。又招呼着龍井說道:“武士大人快進來坐,村子別的不敢說米飯還是有一碗的千萬不要嫌棄。”
龍井還沒有說話,就聽見太郎搶先說:“龍井大人根本就沒要這些米。”
村長立刻慌張起來,努力向龍井解釋說:“這些米就是我們獻給大人的,請大人千萬不要怪罪小孩的胡言亂語。”
龍井擺了擺手:“我確實說過不要這些米,你們也不用這麼小心,只需要告訴我那些土匪在哪裏就行了。”
“這件事不着急!”村長說着,就上前拉住龍井的衣袖想要將他往屋子裏引,臉上熱情的說:“我家的房屋雖然破了點,但也打掃乾淨,大人先來休息一下,填飽肚子,山賊的事稍後再說!”
就連旁邊的巖八郎和平次郎,也都笑臉相勸:“是啊,是啊!先進去填飽肚子再說!”
“其實我並不是武士。”龍井決定直接攤牌。
龍井此言一出,四下一靜,除龍井外的所有人都呆愣當場。
“你,你說什麼?”村長驚訝的說。
“你居然不是武士?”巖八郎又驚又怒,指着龍繫腰間的佩刀說道:“那你腰間怎麼能配刀?”
“啊,你說這個呀!”龍井取下佩刀拿在手中把玩着,說:“這是路邊一個餓死武士的,我從他身上撿來的。”
說着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一個惡趣味的表情說:“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我從他身上扒的。”
“你!你!你!”巖八郎指着龍井半天說不出話來。
村長也哀嚎一聲坐在地上,口呼:“完了!全完了!”
平次郎急忙去扶自己的父親。只有太郎似乎還在狀況外:“哎,龍井裏不是武士的話,那這袋米豈不是不用給你了?”
龍井沒理會這個小子,而是對其他人說:“你們口中所說的山賊,應該都是假的吧?”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反正我們全部都要死了!”村長痛苦的說。
另一旁的巖八郎點頭說:“山賊的事的確是我們編的。”
“爲什麼?”
“那是昨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我聽到外面似乎有什麼動靜,然後就起來查看,就看見對面的良太家的門居然開着,我不知道那時候是什麼時辰,只知道已經很晚很晚了,我還在想他們家是有什麼事大半夜的不睡覺,就看見一個黑影從他們家竄出去。跑得很快!”
說到這裏,巖八郎嚥了口唾沫繼續說:“我出去查看,就看見良太他們一家全部死在家裏了!我嚇得大叫,將村子的人全部喊起來,等點起油燈纔看見滿屋都是血,手腳散落遍地。村,村長說這是惡鬼,來喫人了!”
“這根本就是山中的野狼。”巖八郎說到這裏,村長兒子平次郎就插口說:“世間怎麼可能會有鬼呢?一定是山中的狼而已,別自己嚇自己了!”
“就是鬼,一定是鬼!”聽自己兒子這樣說,村長大叫起來:“要是狼的話怎麼可能只將他家的5個孩子全部喫掉,他們夫妻的屍體卻只是被撕碎了?”
“可你們爲什麼要去城中找武士呢?”龍井問。
平次郎回答說:“是因爲父親不知從哪聽說帶刀的武士能夠治退惡鬼。我就想着要是能真的找來武士的話,就留他在村子裏住一晚,要是能把那匹傷人的惡狼除掉就最好不過,就算沒有也能安父親和大家的心。”
“喫人之鬼?”龍井有些猜測。但是日本自古就有喫人鬼和斬鬼武士的傳說,比如酒吞童子和原賴光,茨木童子和渡邊綱,所以龍井也不敢妄下定論。
畢竟白天的前車之鑑,還歷歷在目。
“爲什麼不直接說有鬼,去找專門除妖的呢?”
平次郎嗤笑一聲:“且不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鬼,你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那些會相信的,聽到是鬼也會不敢來的吧。再說了,我們村子窮的響叮噹,就連那一袋米都是省喫儉用偷偷攢下來的,就算真的有除妖師,我們請得起嗎?”
見村長父子二人的爭吵愈演愈烈,而巖八郎,也在一旁灰心喪氣。得知真相的龍井,也並沒有怪罪他們。
聽完龍井點了點頭。雖然他們欺騙了龍井,但也算情有可原。所以龍井還是決定在這裏住一天,看看他們口中的喫人鬼到底是何方神聖。
聽到龍井說要留下來,平次郎說:“你不是說你不是武士嗎?”
龍井拍了拍手臂說道:“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強的喲!”
最終龍井還是留在了村子。
村長家中,平次郎拿過一隻碗放到龍井面前,說:“喫吧!”
碗裏是一些綠色的糊糊狀的東西,看上去就沒有食慾的樣子。
龍井好奇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糠啊!”平次郎喫驚的說:“就你這種從死人身上扒衣服的人居然沒喫過糠嗎?”
“你的話怎麼這麼多?你個混賬玩意兒,都已經是最後一頓飯了,難道你想在黃泉路上做個餓死鬼嗎?”村長罵兒子道。
龍井看着這些知道自己不是武士後就恢復自己山野粗鄙本性的村民們,也覺得甚是有趣。
平次郎還沒有妻子,只有個弟弟太郎。父子三個大男人,家裏自然不算整潔。
村長的家裏面並沒有隔間,進門就只有一個大大的房間。中央有個土坑。裏面有些碳灰和柴草,看上架着一口小鐵鍋。旁邊就是一些破爛的榻榻米和稻草,牆角擺放着一些農具。如此看來,這間房屋既是廚房也是臥室更是倉庫。
太郎抱來一捆稻草扔到龍井旁邊,這就是龍井今晚的牀了。
龍井吃了口碗裏的糠,就覺得刺得嗓子疼,便不想再喫第二口。當着這父子三人的面,也不好將萬能膠囊裏的美食拿出來。索性一頭栽到稻草上閉目養神。
龍井到村莊時,就已經接近傍晚。經過那麼多事以後,現在天色更是完全黑了下來。村長家自然是點不起油燈的,或者說整個村子都沒有人點得起,陷入了一片黑暗。
龍井躺在稻草上,只有正中的土坑中未燃盡的木炭還發出微微的亮光。龍井閉上眼陷入沉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龍井忽然睜開眼睛。已經學會使用氣的龍井,能清楚的感覺到有一股陌生的氣在向他靠近。
擡眼向四周望了望,黑暗中只聽見村長父子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看來他們終於熬不住還是睡着了。
龍井起身開門走出,圓圓的月亮掛在天空正中,四周一片靜謐。
龍井擡腿向感知的方向走去,就在村旁邊的樹林中,龍井看見了一雙猩紅的眼睛。
對面也看到了龍井,嘿嘿笑道:“好香啊,實在是太香了!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一陣淡淡的清風吹過,天上的雲彩飄開,清冷的月光灑下來,龍井看見對面一個穿着普通農人的衣服,指甲尖利的鬼,露出一口尖尖的牙齒,唾液不受控制的從嘴角流下。
“是稀血啊!居然讓我碰到了稀血。”那鬼發出一陣猖狂大笑:“本來今天我已經要離開這裏了,我可是老遠就聞到你的味道了。”
說着就加速向龍井衝了過來:“不要怕,我會一點一點把你全部不剩喫掉的喲!”